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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更寬敞的宮室。雖說我是愈發看不懂他眸中神色深淺,可好在他望著我時,目光澄澈一如往昔。 我與太子妃的交情倒還是依舊的,甚至依稀覺著她神色還多了幾分寬慰。 入了秋,一日他忽說要帶我回秦府看看。歷來是只有正妃才有太子陪同著回門一說的,我不禁有幾分疑惑。他不緊不慢用著晚膳,問我:“你便說你想不想回去看一眼?” 我斟酌斟酌,“可…” 他打斷我道:“想還是不想?” 我點點頭。他用完了膳,凈了手,“那便等明日我下朝回來,東西已預備好了?!?/br> 我一整宿沒睡好,索性早早起了。他穿上朝服,走過來,從憐薇手里接了螺子黛,替我描眉,邊描邊打趣道,“你這眼下烏青一片,岳母見了,該說我的不是了?!?/br> 畫完后,將螺子黛往妝臺上輕輕一丟,瞧了我一眼,咳了兩聲,說時辰不早了,便轉身走了出去,姿態之果決令我反應不及。 我取了銅鏡來,映出來的那女子,眉毛被勾勒地又粗又重,活像是畫了兩副扁擔在上頭。 我咬著牙喊了一聲“蕭承彥!”,聽得他一路笑著走了。又叫憐薇取了水來,前頭算是白忙活了。 好容易盼著他下了朝,這才一道回了門。母親近日里精神好了許多,許是cao勞起來,許多事也便擱在腦后了的緣故。偌大一個秦府,先前的定遠侯府匾額取了下來,可除此之外,再無敗象。 母親拉著我說了許久的話,又去拜見了祖母。祖母身子不大爽利,我也未久留,她瞧著我的時候,眼底是有欣慰之色的。 從祖母那兒往回走的路上,聽得后院有刀戈破空之聲,我噙了一抹笑,躡手躡腳走了過去。 弟弟自個兒在后院練著刀,一板一眼,汗濕透了后背。 見我過來,驚喜地喚了一聲“阿姊”,把刀往兵器架上一擱,躍了過來,被我抱了個滿懷。 我擦了擦他額頭的汗,問道:“練得怎么樣?” 他眼睛亮亮的,“母親說,二哥遠在北疆,我要爭氣些才頂的起這門楣?!闭f著,獻寶似的去拿了刀捧給我,“這刀是賀三哥哥專門給我打的,刀法也是他教的?!?/br> 我印象中,賀盛的確長于刀術??蓻]伸手去接,反而從架子上取了紅纓槍來,“你是秦家的兒郎,秦家槍必須練得熟?!?/br> 我將頭上礙事的珠釵取了下來,又將衣袖挽了挽,槍在手上顛了顛。 “瞧好了?!?/br> 話音未落,我舞了一套示范給他看。槍風一掃而過,激起落英颯颯。那一招一式,早就融在了骨血里,除非削骨蝕心不能忘。 待最后一招收勢,弟弟鼓起掌來,贊嘆道:“阿姊好俊的槍法!”,氣勢又弱了些,小聲說:“我什么時候能像阿姊這般厲害,就能幫得上二哥了?!?/br> 我蹲下身來,摸摸他頭頂,“你還小,等你再大一些,一定比阿姊厲害得多?!?/br> 突然福至心靈似的一抬頭,見太子斜倚在這一進的拱門旁,抱著雙臂,含著笑望著這邊。 我亦染上了笑意,把槍遞給弟弟,叮囑他好好練,起身向他走去。 回東宮的路上,他倏地開口,“我倒是真有幾分好奇,你在北疆那些年,是什么模樣?!?/br> 我昨夜未能好眠,此刻馬車顛簸,不覺有些困意,閉著眼睛回他,“唔,這輩子你怕是沒什么機會了。若是還有下一世,你早一些來尋我,沒準兒就見到了?!?/br> 他屈指彈了我額頭,“怎么凈說些胡話?!?/br> 話是這么說的,可等到回了東宮,我還是叫人把我寶貝得不得了的小紅馬牽了出來,勉為其難地和他一同騎著,繞了幾圈。 畢竟這是我和北疆唯一的聯系了。他騎一下我都心疼的不行。 他坐在我身后,手繞過我身前,牽著韁繩,頭自然而然地擱在我肩窩,弄得我一陣發癢。 “我們初見那次,就是這樣,在同一匹馬上。我當時便在想,這是誰家的姑娘,這般大的膽量?!?/br> 憶及當年,我笑彎了眉眼,心也跟著柔軟起來,一本正經道:“不管是誰家的,最后不都成了你家的?!?/br> 入了冬,我又得了一場小風寒。好在太醫說無甚大礙,只開了藥叫喝著。 正月十五,上元佳節。太子同太子妃去請皇上皇后安,我自個兒留在東宮,也樂得自在。 憐薇先是將我固本培元的藥熬好了,端了上來。我捏著鼻子喝了,吃了好幾塊蜜餞,方才緩過來。 緊接著,她又端上了那避子湯。那藥湯分明更苦一些,我整張臉都拉了下來。憐薇哄了好一陣子,我才屈服,叫她先一擱,放涼了我便喝下去。 眼見著便是午膳的時辰,誰成想,太子竟在這個時候來了我宮中。 我心中未免有幾分不安,笑得有些勉強,“你怎么這個時辰回來了?” 他瞪了我一眼,好似在嫌棄我多沒良心,“晚間有宮宴,怕是不能陪你。只能這個時辰趕回來,陪你過節?!?/br> 說著,他該是聞到了藥味兒,去端了藥碗來,“今兒的藥怎么還沒喝?雖只是風寒,可你多注意些總沒錯?!?/br> 我心下忐忑,慌忙就著他手,喝了個干凈。他撿了顆蜜棗喂給我,笑著道:“今日倒是乖覺?!?/br> 見他似是沒發覺什么,我才緩緩放下心來。 一道用了膳,他便急急走了。果真是專程陪我用膳來的。 到了晚間,我吃了一小碗元宵,百無聊賴地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每月初一十五,按祖宗規矩,太子都是要陪太子妃的。 是以我便分外清閑。 月亮圓晃晃的,看得我有些困了,剛想早些歇下,便見他朝我走過來。 背對著月亮,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 他在我面前停住,伸出一只手。我不禁握了上去,很是暖和。 他左右打量了一番我的衣著——今日雖是年節,可我無甚事,也不見什么人,便只穿了一身月白夾襖,很是尋常的款式——滿意地點點頭,拉著我便往外走。 我猶在云里霧里,“你做什么?” 他頭也沒回,徑直拉著我走,“帶你去逛燈會?!?/br> 路上他方說,他尋了個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