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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放在眼中。大概是某位鑄造兵刃的名家,只是沉寂已久未曾聞名罷了。楚衍隱隱約約猜出許多個名字,又被他逐一否定。另一個楚衍被人斷然否定,他還能愉快地笑出聲來。和楚衍習慣的掩飾的虛假笑意不同,那是清風明月入懷星辰日月在眼,真正的坦然自在,無所顧忌。“斬斷山巒只是最基本的要求,我要這把刀,能夠割開陰陽切開日月,分割白晝與黑夜?!?/br>何等氣魄何等心性,沒想到另一個自己,竟立下此等豪言壯語。可想而知的驚艷鋒芒,刀刃綻放的一瞬,舉世皆寂萬物沉默。那大概不是靈器,而是傳說中的仙器吧?楚衍明明早知結果如何,他還是忍不住豎起耳朵繼續聽,帶著點些微不可探查的期待。似是連女子都驚呆了,她平靜話音第一次有了顫抖,“你想鑄一把仙器?!?/br>“是,正是如此,否則我也不必求姑娘出手。不管成敗與否,我都有豐厚酬勞奉上,一應材料也由我本人提供,不知姑娘意下如何?”“能造出仙器的煉器師,才能稱得上大宗師。姑娘封爐千年閉關千年,你所苦苦追尋的,大概正是這一線機緣吧?”不愧是自己,三言兩語就能蠱惑他人心緒。楚衍靜默一瞬,已經知道結果如何。結果割昏曉只是一把靈器,流傳到他手上時,受傷頗重位階下跌。那兩個瘋子的嘗試并未成功,無人能夠鑄造仙器,唯有天道才有資格賜予靈器一點仙靈,從此升格登頂。十件仙器也自有神智別有想法,它們會自動挑選主人,或是普通凡人或是世家公子。從此獲得仙器的天道之子一步登天,等緣分了斷之后,仙器又會自己飄然離開,誰人都無法挽留。想來一切都是機緣與天命,天道召召在上名耀萬古,修士也只是蒼生螻蟻罷了。細微聲音再也聽不到了,似河水嘩嘩流淌,逐漸漫過耳畔。楚衍醍醐灌頂般睜開眼睛,他不知從何處體悟到了那些莫名感想,不太愉快地情緒橫亙心間,終究未能釋懷。少年伸手在割昏曉刀身上一彈,對著那把刀輕聲細語道:“沒什么遺憾的,就算你是靈器也不差啊,我用著趁手就是好刀?!?/br>越說底氣越足,那把輕薄刀刃也光芒驟生。不是緋紅而是艷紅,濃得厚重濃得剛烈,帶著股不服輸不認命地倔強氣魄。它恍若有生命般,從楚衍掌心飛到高空之中,光芒大盛猶如烈日。割昏曉所過之處,擔當山峰根基骨架的兵刃都甘拜下風。不論再蠻橫再鋒利的兵刃都是如此,不著痕跡地化為灰燼。齊天的山峰一點點下沉,悄無聲息又分外震撼。數不清的兵刃化為塵土,再珍貴的法器瞬間崩裂成片。山峰在下墜,山峰在委頓,崩塌融化猶如泥土水流,太快太迅捷。不過瞬息之間,楚衍就已看到了山頂。有位女子孤寂又冷然地站在山巔,她淡黃衣擺猶如燦然云霞,衣帶飄飛幾欲乘風而去。山巔卻是一把格外寬厚的石劍劍身,方圓十丈分外廣闊,和一處平臺相比也不差分毫。石劍太寬闊厚重,女子又太纖細脆弱。像一只黃色蝴蝶停留于雪亮劍鋒之上,久久不愿振翅離去。似是聽到楚衍的呼吸聲,女子緩慢轉頭。她一雙眼睛沉寂如水,卻也波濤洶涌暗流涌動。她沖楚衍遙遙一招手,他整個人就不由自主地飛身上前,直直落在山巔石臺上,太輕易又太簡單,根本是毫不費力。少年直愣愣地看著那女子,好半天回不過神來。她自然是美麗的,無一處不精細,無一處不完美。心性修為不夠的修士看一眼,就心神搖曳不能自持。只是楚衍一望之下,本能地發現其中有些不妥。正是因為她太完美了,反倒顯得有些虛假而無生機,像個傀儡而非凡人。“的確是假的?!迸右幻虼?,疏淡眉目神態冷然,“煉器師能鑄造兵刃,亦能用秘法改變修士骨骼面容,想給自己換張臉再簡單不過?!?/br>“我真正的面孔,至多算得上清秀,缺少神/韻并不亮眼?!?/br>如此落落大方的態度,實在讓楚衍心生敬佩。他仔細一想,覺得也對。大能修士自該有此心性品格,豈會因些微小事耿耿于心端不肯忘?女子將一縷鬢發掖到耳后,秋水般的眼睛又望向楚衍,“我一生中最得意的作品,不是這張完美到虛假的臉,而是下面這些法器。?!?/br>玉一般的手指隱隱點向下方兵刃構筑的山峰,女子目光中都帶著愛憐與懷念,有耿耿于懷未能忘卻的執念。果然如此,他沒猜錯。楚衍心中一定,反倒沉下心來。第84章盡管楚衍疑心他方才聽到的話都是假的,虛無不實好似一場夢境,但黃衣女子的出現以及她的話,隱隱證實了他的猜想。眼前這位容貌秀美神情蕭索的女修,正是割昏曉的鑄造者,同時也和過去的自己頗有牽連。不需楚衍說話,黃衣女修都似看穿他心緒一般,淡淡地說:“許久不見,你還是如此模樣,從頭到尾都未改變過?!?/br>她只是自顧自地發表感想,與其說黃衣女修是和楚衍交談,倒不如說她在懷念自己過去的時光。就如在海邊拾起貝殼般,一片片拾起再用手指仔細摩挲,回憶追溯的過程也不需旁人參與。楚衍沒有什么要問的,即便這女修看似與他淵源頗深,但那又如何?一切都是過去的事情,在漫長而數不清的輪回中,他遺忘的不只是記憶,脾氣性格也被逐一打磨。過去的自己與現在的楚衍,已經變成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只有些微相似而已。黃衣女修和天上那位大能一樣,固執地不愿承認也不肯忘卻。他們看到的,只是殘魂般的楚衍,帶著過去朦朦朧朧的影子。盡管楚衍心緒不快,他也沒表現出來。少年沉默地一點頭,三分漫不經心三分不在意,已然是恰到好處的拒絕。“抱歉,我認錯人了?!?/br>黃衣女修驟然一笑,自己先搖了搖腦袋,“乍一看之下,你與那人十分相似,終究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br>“我等待的時間太長太久,本以為今生今世都沒有盡頭,誰想最后卻看到了你,也許這就是所謂天命吧?!?/br>纖細瑩白的手指伸向前方,離少年秀美面孔只有一寸之隔。黃衣女修似想仔細扳著楚衍的臉一一細看,妄圖從他身上再找到過去的時光痕跡,淺淺印痕仍是不可磨滅。少年輕巧地避讓開來,他沒有不快只是冷然,萬事萬物不掛于心的冷然。女修的手指顫了顫,終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