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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揚,終于舍得分給尚殿主一個眼神,“結果如何,你不是早知道么?!?/br>他語氣之篤定,仿佛擁有預見未來的才能一般,出口成真斷不能改。尚殿主一攤手,很是無賴,“我不知道啊,對于結果,我也僅有六成把握。如果楚衍真是那人就好,不是那人,我就白費一番心思?!?/br>“若他不是那人,你又把無辜之人牽扯進去?!?/br>尚殿主輕巧地一點頭,并不覺得羞愧,“也是無可奈何啊,我也沒有其他辦法。如果楚衍牽連不深,諸多遭遇對他而言,就是一場天大造化,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br>少年忽地站起身,他衣擺下云紋晃動水汽氤氳,大海波濤洶涌澎湃,整個人的氣勢也隨之拔高一截,“李逸鳴,別假裝清高了。從你做了決定開始,事情再沒有回轉余地?!?/br>白云如絮在他們身旁穿梭,尚殿主俯身向下,直視著那雙金色眼瞳。看似銳利又無情的一雙眼睛,其中卻有微不可查的歉疚與憂郁,根本化不開。明明修的是無情道,偏偏情絲未斷不得解脫。尚殿主一看,都覺得這人太可憐。他壓迫般又湊近些,字字說得冰冷又果決,“你我是棋手,他們是棋子,事情到了這般地步,誰都沒有后悔的余地?!?/br>又是一彈指,整片水幕再也不是喧鬧紛擾的靈山之下,而是僅剩兩個人的背影。楚衍晃晃悠悠地走在上山的路上,時而俯身拾起樹葉,時而踮腳嗅嗅花香。小少年看上去和尋常凡間富家子弟根本沒區別,安閑自在的模樣像是在春游,而非參加一場事關重大的試煉。與他不同,段光遠的背挺而直,似一把出鞘長劍。他沉著冷靜地走在山路上,步伐堅定分外冷肅,任是誰也無法阻攔他孤傲筆直地向前走。看似全然不像的兩個人,卻有一種微妙而不易察覺的相似之處,一望之下,兩個背影竟能重疊為一。啪地一聲,尚殿主手指緩緩收攏,那兩人背影也被他捏得粉碎。“狹路相逢勇者勝,兩人只能留一個,這點你我都心知肚明。那時我們三人約定的清清楚楚,你現在后悔,也是徒勞無用?!?/br>“我沒有后悔?!崩钜蔌Q說得剛硬如鐵,“你多慮了?!?/br>尚殿主俯身向下,他單手撐著下巴撂在桌上,一眨不眨凝望著白衣修士,“我雖然不信,但也無關緊要。有你無你并無多大區別,總之,我非要做成這件事不可?!?/br>少年殿主步步緊逼,驚天氣勢如浪潮傾天翻滾席卷而來。而白衣人就似波濤之巔的一片孤舟,身單影只又太脆弱,隨時都有可能被巨浪拍得粉碎。然而那艘小船雖然吱呀作響,卻堅挺而固執地存活下來。到了最后,甚至與波濤浪潮合而為一,不分你我交融聚合。不管過了多久,他始終敵不過李逸鳴。少年殿主頹然地向后一步,雙方僵持的難堪局面瞬間消失。又是山峰之巔云霞縹緲,恍然出塵如在夢中,仿佛剛才一瞬間只是錯覺罷了。每次都是這樣,又是自己先退縮。他一向望著那人背影緊跟在后方,看似只有一步之遙,卻永遠無法接近。尚殿主眉尾一垂,二話不說轉身就走,“既然你不愿與我敘舊,今日會面就此結束?!?/br>“好走不送?!卑滓氯藨獙Φ蔑w快,他甚至不愿站起身來。原本少年殿主踏著云霞離開了,聽到這句話,他忽一折身,冷厲目光就望了過來,“不管你有什么心思,我都不許你出手干涉靈山大典?!?/br>“我不是你,言而有信向來踐諾?!?/br>盡管李逸鳴還是語聲淡淡,少年模樣的修士竟因此稍瑟縮一下,似是被這句話刺痛一般。躊躇猶豫也只是短暫的,尚殿主再一抬頭,還是平靜無波的大能風范,“如此就好,得你一句承諾,我就能安心?!?/br>他駕著霞光遠去,不一會身影就消失不見。碧藍天邊染上一道金光,燦然而然地鋪成一片云海,綺麗又壯美。白衣修士沒抬眼也不在意。他忽然指尖凝氣,緩慢又鄭重地寫著兩個字。橫豎撇捺,再橫豎撇捺。每一筆,李逸鳴都用了十成十的謹慎與小心,稍有不滿意的地方,就皺眉抹去重新開始。他筆鋒凌厲自有風骨,縱然是虛空凝聚的字,也自有沉然氣魄。靈山之頂聚攏的白云,竟因這未完成的半個字而消失了,露出了山巔這座小小亭子。就連蒼穹游移不定的浮云,也被這兩字驚擾得靜止,突兀而沉寂地靜止。傳聞中凡人能筆落驚風雨,上界大能僅僅寫了半個字,亦有驚天動地的威能。不少前來觀戰的元嬰修士,駭然莫名地齊齊望向山頂。他們神識被阻隔,根本看不清楚山頂,仍能覺察到那股令人震顫的威勢。神識無用,那就索性用rou眼探查。即便他們竭力仰起頭,靈山之頂還是太高又太遠,仰頭背身彎成一張弓,也看不清何事發生。可元嬰以下的修士,僅僅是不大在意地瞥了一眼天邊,又重新關心起場上的戰況來。天邊云霞瞬息萬變,誰也不能時時刻刻盯著看。他們修為層次與神識都太低,既無法察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也不知自己錯過了何等重要的信息。李逸鳴根本不在意被驚動的眾人,他繼續不急不緩地書寫另外一個字。三點再加兩撇一豎,最后兩橫豎勾收尾。最后一劃,他卻無論如何都落不下去。無形的空氣中似有莫大阻力一般,迫使他停指懸腕,哪怕指尖再顫抖,都也無法繼續。原來竟是天意如此么,他再也無法呼喚那人的名字,夢中見不到那人的面容。就連聊以安慰寫寫他的名字,也不能做到。白衣修士一垂眼,長睫跟著顫抖片刻。他看似自由自在壽元悠久,誰見了都忍不住驚呼再跪拜,唯獨在這點敗下陣來。相思難解,如此大概就是最狠厲的折磨。李逸鳴緩慢地搖了搖頭,他一伸手,將那靈氣凝結的兩個字握在掌心。等他再一松開時,掌心什么都沒有。凝固不前的云霞又流動向前,靈山之巔的層層白霧也輕柔緩慢地覆籠而來,似悠長綿遠的夢境。齊齊望向天邊的元嬰修士,也跟著收回目光。可在山路之上的楚衍,仍然眼神凌厲地看向天邊。他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冷銳,甚至帶著那么幾分森然殺意。這感覺來得莫名其妙,卻根本無法抵抗。楚衍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只知道癡癡恨恨地望向天邊,無緣由也沒辦法。段光遠與他擦肩而過,少年嗤笑一聲,問得直截了當,“無緣無故,你看天干嘛?難道還能看出一朵花來?”楚衍收回目光,秀美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