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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謊編圓了,我不攔你,要是沒本事,你就是害他也害自己,欺騙組織能給扣個更大的帽子!”我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在部隊,組織就是天,不管你有多少道理,欺騙組織就是罪加一等。“知不知道這次選拔整個警備區直屬隊只有三個名額,三個!你到這是干什么來了,你要想混日子混完幾年走人,就當我這是放屁!你要是想在部隊干下去,你就得抓住機會,機會不等人懂嗎?”我看著楊東輝的眼睛,那雙好看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那里有恨鐵不成鋼的憤怒和我也說不清楚的東西,我知道他是為我好,我很清楚這事一出我肯定就沒了資格,可他現在來找我,一定是求了連長說盡了好話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機會,在部隊沒什么比機會更重要。入黨,轉志愿兵,提干,上軍校,哪樣不需要機會?部隊的晉升制度就是這么殘酷,千軍萬馬擠獨木橋,抓不住機會誰也不會等你。我低頭不吭聲,楊東輝也放松了力道,他在等我思考后回答。但是我的回答,一定讓他失望透頂了。“謝謝你排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艱難地回答,“白洋是因為我才挨處分的,我不能丟下他自己當標兵。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對不起他?!瓕Σ黄?,排長?!?/br>那聲“對不起”,艱難地從我嘴里說出。這是一次寶貴的機會,我知道楊東輝為我爭取這個機會有多么不容易,我辜負了他的期望,毀了他對我的看重和信任,我這是在往他心上扎刀子,可我別無選擇。對十八歲的我來說,前途,遠遠沒有一份義氣重要。第11章我低頭看著地面,等著他劈頭蓋臉落下的痛罵,可是并沒等到。我感覺得到他,他就在我的面前,但是壓抑的沉默卻讓我們之間的距離那么遙遠。時間變得難熬,每一秒的沉默都讓我難捱,我不敢想他在想什么,終于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他沒有看我,看著窗外。夕陽的光線很長,透過窗戶上一道道的柵欄落在他的側臉上。他高挺的鼻梁落下一道陰影,臉孔被金紅色的光籠罩著,像一座力與美的雕像。但是他的眼神里卻沒有光線,那里是沉的,那里是什么,失望,憤怒,痛心,還是……傷心?我看不清,可這表情讓我的心像被重錘敲了一記,特別難受。他走向門外,我急忙攔住他,“排長,排長對不起,那天我……”我語無倫次地向他道歉,為我那天拙劣的謊言,之前想了無數遍的話出口卻說得磕磕巴巴,混亂而蒼白無力。我從來沒有這么不會說話過!他突然轉向我,打斷了我:“所以我有證你不跟我走,寧可拿假證跟別人出去?見不得我就說實話,不用扯謊連篇!”我呆了,楊東輝拿起帽子戴上,重重地拉開了門。外頭的哨兵向他敬禮,他還禮。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排長!排長!”我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哨兵橫過槍桿攔住了我:“干什么!進去!”“排長!楊東輝??!——”他已經走遠了,只有背影。我被強行推進屋子,門再度重重關上。這個禁閉室從沒像現在這樣讓我絕望,我頹然坐在了墻角,抓下了頭上的帽子,我一拳接一拳砸在冰冷蒼白的墻壁上,懊惱和沮喪像海水一樣淹沒了我……三天后,我和白洋被放了出來。我們一人寫了五千字的檢查,罰打掃一個月的廁所,還有點名警告處分。這個處罰比我們想象的輕多了。我以為我們至少會背一個寫進檔案的處分,跟著我們一輩子。白洋出來后知道我始終沒松口,所以跟他一樣處分,他罵我:“你傻逼???”然后他一拳擂在我肩上,眼圈居然紅了。他一把抱住了我。我也抱住了這個共患難的兄弟,用力拍拍他的背。我對住了我的兄弟,卻對不起一個全心全意為我的人。出了禁閉室后,我心急火燎地去找楊東輝,他卻已經離開了警備區。他帶著參加標兵選拔的隊伍去教導隊考核了,考核結束后原地集訓,半個月都回不來。我站在他的宿舍門口,看著他整潔的床鋪和空蕩蕩的牙杯,心都空了。我知道我們這么輕的處罰一定有原因,不止一個人告訴我,楊東輝一趟趟跑連部為我和白洋向連長求情。他是連長親手帶出來的兵,也是連長最喜歡的兵,連長被他這一趟趟的跑磨得實在受不了了,終于放了軟話,楊東輝早出晚歸地帶著選拔隊伍cao練了三天,成績超出兄弟單位一頭,才換來連長點頭。“你沒看到連長訓排長那個樣,”馬剛對我說,“就差沒踹出來了,排長就是不走,說連長不點頭他就搬被褥住連長屋里了,把連長那給氣的!……你是沒瞧見!……”馬剛嘆口氣說:“以前我看他老練你,還當他瞧你不順眼……排長對你小子是真夠意思,太夠意思了……”我手里牢牢攥著一個東西,坐在床邊,不斷撫摸著那個東西。那是外出時我在店里買的。一個造型特別的火機。上次和楊東輝出去喝酒時,逛過那個店,他叫營業員拿出來看過,把玩了半天,看到價格后,他猶豫著放了回去。我撫著它,它的外殼已經被我的體溫捂熱,躺在我的手心。我低頭撫摩它,像攥著楊東輝的氣息,我緊緊握住……我找到連長,要求加入后備隊訓練。雖然選拔隊已經走了,但是為了防止標兵隊在訓練期間有特殊情況,都會組織一支后備隊備著,類似替補,有特殊情況隨時替上。這個替補幾率很小,大部分時候是不會有特殊情況的,后備隊也派不上用場。所以說是訓練,也只是完成一個要求,幾乎沒有真的參加的機會。而且訓練是在警備區內自己進行,并不在教導隊。聽到我的要求,連長嗤之以鼻。“干什么,后悔了?現在想參加?”連長不屑一顧地看著我。一個不知好歹的兵,不配讓他最好的一個排長這么袒護。沒錯,我也認為我不配,我要配得上他為我做的一切,現在的我遠遠不配。“你想去可以,不過我告訴你,別想什么好事,我現在就可以明著告訴你,別說替補用不上,就是真要替補頂上,我也不會派你上,你練得再好也沒用!話我撂這,聽清楚沒有?”“報告!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