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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字,身后已然被冷汗浸透。在以為國主定會因自己辦事不周,要命喪黃泉之時,緊閉好久不敢睜開的眼睛終于小心翼翼的睜了開。還未動,低沉的聲音傳來,那人又一個哆嗦。“去查,定要給我查出來?!?/br>“是!屬下遵命!”話畢,那人逃也似的離開了,似乎再多留一刻,自己便要窒息而死。“等等?!蹦侨饲澳_剛離地又被叫住。“屬下在?!?/br>“記住,若見到身背一把玄色傘的任何人,照樣給我抓回來?!?/br>“是,國主?!?/br>那人離開不久,有位年歲不大的少年跑到黑衣男子身邊,站在他旁邊彎身行了個禮:“爹爹?!?/br>“恩?!?/br>“爹爹找孩兒來有何事?”“祭祀禮學得怎么樣了?”“孩兒一直勤學苦練,不敢懈怠?!?/br>“恩。下個月就要行祭祀禮了,你自己多注意?!?/br>“是,爹爹?!?/br>“這次往來的修士仙家與世家大族,就交由你來招待,本君不會過多詢問?!?/br>“孩兒定不負爹爹期望?!?/br>隱匿在黑暗中的人點了點頭,擺了擺手,讓他退下了。霧沉國坐落在群山峻嶺之中,方圓百里山林起伏波瀾,綿延不絕。山中多霧,常年見不著日頭??諝饪偸钦粗┯曷栋愠睗竦乃?,從林中走一遭,總能浸的濕了發。霧沉國之人多修幻術,與昔日秦家主修通靈之術一樣。漠北唐家沒什么限制,秦淮的鐘家倒是多以琴修為主,就是不修琴,也都修習樂器,以音會友,以音御敵。葉云堯幾人因秦意之和秋易連這二位好奇祖宗在,又是一路游山玩水,玩兒到了霧沉國。這一日見秦意之從山上拾了芭蕉葉,將身后的玄色傘裹得嚴嚴實實,葉云堯終忍不住問了句:“你日日背著這傘,也不見你藏著掖著,今日為何要將它包裹起來?”“霧沉國里人多,賊多,我怕有人看上我這傘,惦記它,嘿,若不好好包裹緊了,被偷了我找誰要去?”葉云堯不太了解人間俗世,對這“賊”一般的存在,總是有些模糊的。他也不好多說什么,又多看了幾眼秦意之背后那綠油油的長條物事,顏色鮮艷無比,只覺得有些突兀。穿過綿長的山脈,霧沉國壯闊的城池便出現在了眼前。幾人進了城,這一個個明明生的容貌出塵,仙氣凜然,卻在進了霧沉國的國都之后都如沒見過世面般的睜大了眼睛。這著實不怪他們,實在是人間與仙山太不同了。修仙之地往往追求清凈,方圓多少里都不見的有幾個人影。來往的人大多以禮相待,客氣的很。雖然一路也多少沾了些人間香火氣,吃吃喝喝了一路,但相比之霧沉國,卻都是小巫見大巫了。霧沉國毫不掩飾的向他們一行人證明了什么叫人多錢多房子多。這人聲鼎沸摩肩接踵的市井模樣叫這些個公子可算是開了眼了,而人氣兒足的國都里的新奇玩意兒讓這一行人是倍感新鮮。秦意之這廝多少年沒見過這般多的活人,居然同秋易連他們一般玩鬧的好不開心。霧沉國這臨近好日子了,路邊到處都是紅火喜慶的模樣。連那隨街的小販,唱著嗓子吆喝的聲音都響亮了幾分。幾人鬧了一天,玩兒的不亦樂乎。到了傍晚葉秦幾人吃了頓好的,又逛了會兒,便找了間客棧歇下了。吃飯的時候秦意之的那把小心肝兒被人碰落在地上,差點叫他打了一架,葉云堯拾起他那傘,撣了撣灰塵,往懷中那么一放,將自己懷中的小包子遞給他,二人交換了一番,秦意之眼眸漆黑的瞧他抱著自己的小心肝兒,忽的就不鬧騰了,好好端詳著葉云堯抱著小心肝兒吃飯的模樣。秦意之問道:“你將這傘放在邊上就是,抱著吃多累?!?/br>葉云堯道:“我怕放一邊被人碰著,你又要尋死覓活。鬧得慌,煩得很?!?/br>“嘿嘿?!鼻匾庵抢艘淮罂陲?,“那你就抱著,不準撒手啊?!?/br>又多瞄了幾眼葉云堯的模樣,清清冷冷,端莊規矩的吃著飯。秦意之的心情忽而變得特別好。趴在他腿上睡的沉的小包子乖覺的起伏著小胸膛。那小狐貍耳朵耷拉著,垂在腦袋旁,渾身毛絨絨的裹成一個球兒,秦意之見它那模樣,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發起了呆。“秦意之,秦意之?”“???”秦意之一個回神,見葉云堯疑惑的望著自己,他嘿嘿了兩聲,繼續扒拉著飯。飯后,幾人回了客棧中,這客棧位置極好,葉云堯喜靜,這兒鬧中取靜,雖在市中,但一進院子里什么雜聲兒都聽不著了。夜黑的慢,秦意之抱著小包子回到自己的屋里,舉著它在手心里端詳了半天,對它小聲念叨。“小狐貍都是這般模樣?當年我要他變個身給我瞧瞧他死活不樂意,到了也沒見到他那狐貍的模樣。既然你倆同宗同源,不如今夜我帶你瞧瞧去?”“這么多年我也沒去見過他,無奈啊不是我不想去,實在是我自己都死了,也不知他墳頭上的桃樹長的如何,粗壯不粗壯?”“那家伙偏愛個桃花兒,怎的說與他都不聽,非說桃花兒香,好聞,這么久的年歲過去,也不知道他那兒還有個幾分香了?!?/br>“若是不同他說的那般好,我便在他墳前笑話他?!?/br>一個人嘀咕了半天,秦意之難得自覺的將自己收拾的干干凈凈,就連身上那件破布麻衣都被他牽直了衣擺,裝模作樣的撣了撣衣袖。再回手去握身后傘,才想起那傘仍舊在葉云堯那兒。葉云堯睡的驚著呢,稍有動靜定會醒,秦意之想了想,還是不去拿傘了。等的夜深人靜了,確定旁人都睡了,他也不知從哪兒摸了酒,一手托著睡著的包子,一手拎著酒壇。賊兮兮的偷摸著一步三快的朝前挪,翻墻頭的熟練度一瞧就是練家子,伸個腦袋瞄了半晌,一個使勁,酒壇子被扔出了墻,在那轉瞬之間,他提氣一躍,單手撐在墻頭,修長雙腿一翻轉,速度之快,不過眨眼就抓住酒壇,幾個起落,人便不見了。隨他走后不久,西廂那頭點燃了燭火,又滅了。一陣風過,那頭的門,仿若被風刮的“吱嘎,吱嘎”,響了幾聲,又安靜的不動了。秦意之將那小包子放在自己肩頭,那小家伙睡得沉,也不會掉下來。憑著記憶中的路,他出了城,在無風漆黑的夜里一人獨行。霧沉國被群山繚繞,霧氣大的很,尤其是晚上。秦意之卻好似絲毫不為之所困一般,朝著山中走去。城中有多熱鬧,山中就有多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