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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血氣成活,要養出一個小鬼來,可不容易。你看他現在這幅模樣,垂老得哪里像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說他六七十歲都有人信?!鼻鹧悠捷p哼了聲,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乍然變化那么大,他不信付壹博的老婆心里沒起過一點懷疑。他要的就是他老婆的這一點懷疑來做文章。果然,當天晚上,幾乎在丘延平和顧聞業兩人要入睡的時候,門鈴響了——顧聞業暫住在了丘延平的單身宿舍里,走得匆忙,顧聞業沒訂旅館。付壹博的老婆鐘芳站在門外,臉上還帶著兩份遲疑,她握著手包,直到大門打開,她才咬咬牙堅定下決心,“丘先生……顧將軍也在?!”鐘芳看著兩個都穿著睡衣居家服的男人,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驚訝顯得有些不恰當,她捂著嘴輕咳一聲,捏著自己的手包走進屋里坐下。“付二太太那么晚來,應該是考慮了很久想清楚了?”丘延平問道。鐘芳會那么晚來,一來是考慮了很久,二來,也是特意等到付壹博睡熟了才找來,她清楚自己丈夫對這兩人的態度,要是讓付壹博知道她要來向這兩人尋求幫助,一定是不允許的。“你知道我丈夫身上發生了什么?”鐘芳看向丘延平,她微微抿嘴,有些急迫地說道,“自打幾個月前開始,他……就有些不太對勁,身體每況愈下,找了醫生看也尋不到緣由。你知道他生了什么???你能治好他么?”“我當然知道你的丈夫身上發生了什么,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鼻鹧悠轿⑽⒁恍?,“你丈夫身上出現的問題,其實他自己最清楚,只不過他不想得救,尋常人也就幫不了他?!?/br>鐘芳眼里閃過一絲光,她準確地抓到了丘延平話里的弦外之音,“尋常人……可您幫得了他是嗎?”她很快就改了對丘延平的稱謂,讓丘延平笑意更深了幾分。按理說,一般人不會那么輕而易舉地信一個陌生人,但是鐘芳已經問遍了幾乎所有的高級醫師,沒有人能給出一個她滿意的答案,她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了,所謂急病亂投醫,丘延平名聲在外,即便名聲不好,但是能力卻是有目共睹的,也許丘延平真的有什么辦法能夠救她的丈夫,何況今天白天……丘延平那番話著實讓她心里動搖了,她沒有錯過自己丈夫那一瞬間極其錯愕的眼神。“不然我也不會留下我的聯系方式了,不是么?”丘延平反問了一句。鐘芳因為丘延平的這句話慢慢穩下心神,雖然丘延平年輕得不像一個多可靠的人,但是出奇的,年齡上給人的錯覺并不能對他造成什么影響,也許是丘延平始終是那副游刃有余又志得意滿的模樣太能讓人放下戒心,鐘芳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依照丘延平的要求,把這段時間她覺得付壹博有任何異常的情況全盤說了出來。鐘芳所說的,基本都與付壹博養小鬼的情況可以吻合,但是卻不是丘延平想要的,他想知道的是付旸升頭頸上掛的七彩玲瓏繩到底哪來的。“那根繩子……是很早以前壹博從外頭帶回來的,說是能佑平安。那段時間阿升的情況一直很不好,病危通知也下了十幾回,我們都以為他要撐不過去了……”鐘芳說道,她想到那段提心吊膽的日子就忍不住掉眼淚,她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但是自從戴上了那根繩子,阿升的情況就好轉穩定下來了,盡管依舊醒不過來,但是至少他還活著,活著就好……”丘延平有些憐憫地看著那個女人,活著?心臟在跳動,呼吸在繼續,就算活著?付旸升的魂魄正是因為他們,才久久得不到安息。他看著鐘芳慢慢平息下來情緒,突然開口,“你想再看看付旸升嗎?”鐘芳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突然覺得身上有些發涼,雞皮疙瘩爬上了她的手臂,她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說道,“阿升他……不就在醫院里好好躺著么?丘先生這話,是什么意思?”她不期然想起丘延平白日里的話——你們管這叫活得好好的?丘延平時刻注意著鐘芳的反應,他見鐘芳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微微一笑,“看來付二太太心里已經有了答案?!?/br>他頓了頓,說道,“我只問一次,付二太太,你想不想再見一面你的兒子?真正的付旸升?”沒有哪個母親能夠抗拒這個誘惑,鐘芳默默流著淚點了點頭。丘延平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他說道,“后天凌晨三點,病房見。付二老爺要是感興趣,一起來也無妨?!?/br>丘延平說完,又等著鐘芳在他的沙發上哭了一會兒,見對方還沒起身離開的意思,才沒了耐心揮手趕人。“付旸升,真的死了?”顧聞業抿了抿嘴,“你能讓他們看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么,他在想丘延平說的那句“真正的付旸升”,指的到底是什么?“付旸升的魂魄。是的,我能讓他們看到付旸升的魂魄,那是被困在病房里始終得不到安息輪回的付旸升的生魄?!鼻鹧悠教骖櫬剺I說完了他要問的問題,他說道,“眼見為實,只有讓他們親眼見到付旸升的真正狀態,他們才會明白自己到底犯了多么荒謬又一廂情愿的錯誤。只有他們夫妻二人主動放手,付旸升才能真正離開人世,投胎轉世?!?/br>顧聞業愣了愣,付旸升始終被困在那間病房里,不死不活非人非鬼地存在了幾年的時間,卻沒有人看得到他、聽得見他?顧聞業只覺得一股涼意突然襲上心頭。不管這個說法聽起來有多么的匪夷所思,到了約定的那一天凌晨,丘延平和顧聞業如約到了那間病房。病房里只有三個人,躺在病床上的付旸升,和付壹博夫妻二人。付壹博臉色不好地看著丘延平,嘴唇顫抖了兩下卻沒說什么,鐘芳握緊了自己的手,顫聲問道,“丘先生……您要怎么做?”丘延平打開手里的黃油傘,走到付旸升病床右側的角落,他撐著傘,靜默地站在那里,眼睛始終看著角落,那柄黃油傘傘身朝著一側沒人的地方傾斜,就好像他在給一個看不見的人打著傘似的。這看起來詭異至極的畫面讓付壹博鐘芳兩人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顧聞業微瞇起眼,漸漸的,丘延平執著的傘下出現了一個瘦削的男人的模樣,起初還是有些虛晃的虛影,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這道虛影變得凝實起來,逐漸能夠看出一點五官的模樣。他突然聽見鐘芳尖叫一聲,整個人就沖了出去,幾乎要撲到丘延平的身上,顧聞業一驚,就見丘延平另一只騰出的手把女人牢牢阻隔在外面。“付二太太,活人不得入這傘里,這是規矩?!鼻鹧悠匠谅暰娴?。付壹博精神恍惚地走了過去,他看著黃油傘下身材瘦削干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