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也融不進去。

但是人總不能發著呆過一輩子。

那些熱鬧能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周圍有人氣兒，自己也還喘氣兒。

都是活的。

后來遇到了丁一，再后來他有了自己的事業，生活變得忙碌充實而有規律，他就再也沒這么發過呆了。

他原以為他已經忘了那種感覺。

那種干坐著，默默感受時間的流逝，感受生命一點點的消散在空氣中的感覺。

但是其實并沒有忘，那種感覺一直都在，就像鐫刻在他腦海里，比起和朋友熱鬧嘈雜的回憶，比起和丁一甜蜜相愛的回憶，那種一個人發著呆的回憶反而更加清晰。

就像是一種本能，就像生老病死那么自然而然而又無法抗拒。

方申透過灑滿月光的海面，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坐在院子里整天整天盯著一根兒草的小男孩兒。

“哎，咬鉤了！咬鉤了大海！”汪洋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變聲癌晚期特有的幽默感響起來。

☆、第二十九章

方申低頭一看，汪洋正扯著他的魚線使勁兒往上拽著，但是估計剛才吐得太狠，整個人都沒什么勁兒了，半天也沒拽上來。

他趕緊上手幫著汪洋一起拽著魚線，一邊兒拽一邊兒說：“什么叫我咬鉤了，要咬也是你咬！”

“我也不能咬??！我是說魚咬鉤了！”汪洋咬著牙使勁兒拽著魚，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的，“這么費勁肯定是條大魚！”

方申剛想表示贊同，魚就已經被魚鉤吊著浮出了水面……

只有……巴掌大？不對，比巴掌稍微還大了一點兒，方申嘖了一聲。

“??？這么一點兒這么大勁兒！這魚吃菠菜長大的吧？”汪洋把魚拎起來，魚離了水瞬間就散盡了功力，沒什么勁兒了。

汪洋把它舉到臉跟前兒看著，它使勁兒甩了甩尾巴，差點兒甩汪洋一個嘴巴子。

“小是小了點兒，但是挺漂亮的，這能吃嗎？”汪洋問方申。

方申打量了一下他的第一個戰利品，一條亮黃色的魚，檸檬黃，鱗片在月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身上還有幾條墨藍色的條紋，角度不同就閃著不同的光，確實很漂亮。

他從汪洋手上接過魚打算去問問漁民，要是不能吃還是放生了得了。

結果漁民說這種魚rou質十分鮮美，而且它的鰓已經被魚鉤完全扎穿了，這么放回海里也活不了多久，它這樣流著血很快別的食rou的魚類就會把它吃了。

方申只好把魚留給了漁民，漁民很利索的就把魚開膛破肚了，漂亮的鱗片轉眼就被刮禿了。

方申回到船頭的時候汪洋已經又把魚鉤扔進了海里，釣上來一條魚讓他很興奮，摩拳擦掌的打算釣個大的。

方申在他身邊兒坐下，揉了揉他短短的頭發，“胃里舒服點兒了嗎？要不再去問陳雪要倆草莓派吃？”

汪洋的頭發跟睫毛一樣，黑亮濃密，但是一根根直直的支愣著，摸起來挺扎手的。

“不吃了，留著肚子晚上回去吃烤魚?！蓖粞髢裳壑惫垂吹亩⒅~鉤沉下去的海面，餓了一個冬天的黃鼠狼似的。

“這魚還得釣一陣兒呢，釣上來回去還得半個來小時，等魚烤好，我估摸你連張嘴吃的勁兒都沒了?！狈缴晷χf。

汪洋想了想覺得方申說的有道理，想站起來去找陳雪，結果站猛了腦袋里炸鍋似的往外蹦著金花兒，他伸手隨便一撐剛好撐到的方申的大腿邊兒。

方申的腿在海里蹭到了珊瑚上，不碰還沒什么感覺，這會兒讓汪洋猛地一掌拍上來，疼得倒吸一口冷氣。他忍著一腿踹翻汪洋的沖動，伸手把汪洋上半身撐了起來，總算是解救了他的大腿。

汪洋借著方申的力重新在船舷上坐好，看著方申捂著大腿呲著牙，才想起來方申腿上有傷，他尷尬的撓了撓頭，“你腿沒事兒吧？要不要包扎一下??？”

“沒事兒，又不是傷筋動骨，皮外傷，就疼那一下?！狈缴甏炅藘上麓笸?，站起來，“你還是別動了，老實坐著，我去給你拿吃的?！?/br>
汪洋看著方申的背影，銼了銼牙，百八十年也沒病過一次，今兒吐了一回怎么就病嬌成這樣了。

不過被人這么照顧著感覺好像還不錯。

他爹媽都是老師，還都是年年評先進那種究極工作狂樣式的。

雖然沒有忽略過對他的教育，但是更傾向培養他的獨立性，就算是感冒發燒也都是自己去醫院打針，打完針還不能躺在被窩里哼哼，得老老實實背著書包去上學。

生點兒小病就坐等飯來張口在老汪家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方申回來的時候兩只大手滿滿的捧著小山一樣的零食，坐下就把這些東西往汪洋懷里一塞，“吃吧?！?/br>
汪洋大概掃了一眼，草莓派，豆干，素rou，面包，竟然還有一袋兒果凍。

“這都是哪兒來的??？”他一邊拆著零食袋子一邊兒問。

“本大俠洗劫了姑娘們的包?！狈缴隂_他眨了眨眼。

汪洋一邊兒吃一邊嘿嘿的笑，“你怎么做到的？”

“出賣色相啊?！狈缴陣K了一聲，扯了扯襯衣領子，扣上了第二顆扣子。

汪洋差點兒讓草莓派嗆死，“你還專門解了扣子去的？”

“那可不?！狈缴陣K了一聲，“現在的小姑娘，太奔放了?！?/br>
汪洋想象了一下方申袒胸露懷的洗劫小姑娘的包的場景，樂的躺在甲板上蜷成一只蝦米。

“你這哪兒是出賣色相啊，你這是耍流氓去了?！彼蛄擞檬直巢淞艘幌卵劢切Τ龅臏I。

“我是被耍流氓，我以為她們要害怕呢?！狈缴陻Q了一下眉，“誰知道有幾個還真上手?！?/br>
汪洋剛憋下去的笑又止不住了，“誰??？摸你哪兒了？怎么摸的？”

“不認識，我都記不全名字，”方申說著靠近汪洋，朝他耳朵吹了口氣，“我可是為了你被摸的，你得讓我摸回來才行?！?/br>
汪洋撕著果凍的手一哆嗦，一顆果凍顫顫巍巍的就掉進了海里。

他清了清嗓子，又撕了一個果凍，遞給方申，“我都是排骨，有什么可摸的?！?/br>
方申沒動手去接，直接張嘴就著汪洋的手把果凍吞了。

“你現在是沒什么可摸的，我給你記著帳，等你發育完全了再說?！苯乐麅稣f話含含糊糊的，汪洋聽得挺費勁。

“誰沒發育完全??！我發育的挺好的！”他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個果凍，一臉的不服氣，鼓著的腮幫子跟剛被打撈上來的河豚似的。

方申瞥了他褲襠一眼，笑著說，“看不出來?！?/br>
汪洋被他的眼神弄了個大紅臉，背個青龍偃月刀就能去演關公了，瞪著眼睛半天沒想好接什么，他總不能真讓方申看看吧。

方申伸手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