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不管怎么說，加布里爾自己還是個不安又脆弱的孩子啊。

孩子。

克萊爾要給加布里爾生孩子了。給他一個家，加布里爾一直都想要個家。

杰瑞德又喝了一大口伏特加。他眼神空洞地盯著對面的墻，奇怪自己為何會對從未擁有的東西感到悵然若失。他一直都知道事情會走到這一步。他一直都知道這是沒有希望的，他覺得自己已經接受了，覺得自己已經做好準備了。但他錯了。

門鈴響了。

杰瑞德看著門，沒有動。

門鈴再次響起。

杰瑞德嘆了一口氣，放下瓶子，穿過房間。

打開門，來的人是加布里爾，他一點都不驚訝。

“你為什么不等我？我都說過訓練完之后會過來了?！奔硬祭餇柡鋈恍崃诵?，瞇起了眼睛?！澳阍诤染茊?？”

“是啊，”杰瑞德說。

加布里爾的臉上閃過一絲擔憂?！霸趺蠢?？”他問，把杰瑞德推進房子?！俺鍪裁词铝藛?？”

杰瑞德笑了一聲，關上門靠在門板上。他笑得很難聽，但是他忍不住。他笑著，一直笑，停不下來——他在嘲笑自己罷了。是啊，出事兒了：他的人生出了大問題。

傻瓜，一個戀愛中毒的傻瓜。

“杰？”加布里爾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說。

“看來我該恭喜你了?！?/br>
“恭喜？”

“是啊，”杰瑞德對上加布里爾的眼睛，說?！肮材阋敯职至??！?/br>
加布里爾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張了張嘴，又合上，什么都說不出來。

“為什么？”杰瑞德終于問了這個困擾了他好幾個小時的問題?！盀槭裁茨悴桓嬖V我？我以為——這么重要的事情你會第一個告訴我?！?/br>
加布里爾吞了吞口水，喉結動了動。他看著杰瑞德，仍然沉默。

“她懷孕多久了？”

加布里爾低下眼?！拔鍌€多月了?！?/br>
“五個月，”杰瑞德跟著念了一次，“都這么久了，你卻一直……為什么？”

加布里爾咬住嘴唇，眼睛還是向下看。

杰瑞德審視著他。

接著，他深吸了一口氣。

不可能的，加布里爾不會知道的，他不可能知道。

“告訴我?！彼@訝于自己居然還能這么冷靜地說話?！榜R上?！?/br>
加布里爾不敢看他，眼神游移?！拔摇也恢涝撛趺锤阏f。我不想讓事情變得怪怪的?！?/br>
“怪？”

加布里爾舔了舔嘴唇?！拔抑馈阆矚g我?！?/br>
杰瑞德忽然感到自己的胃猛地縮了一下，腹部突然變得空蕩蕩的，很奇怪。

“我喜歡你，”他干巴巴地說。怎么會呢？“怎么知道的？”

那綠色的眼睛對上了自己的雙目?！拔叶??！?/br>
這三個字說起來輕松，卻如一把刀刺入他的心臟。

加布里爾對他扯出一個笑?！澳阏嬉詾槲覜]注意到嗎？你看我的眼神就像——就像……”加布里爾臉紅了，有些不自在?！澳惚憩F得很明顯?！?/br>
杰瑞德壓著喉嚨低吼一聲。他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找個地方躲起來。自始至終，他都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但顯然加布里爾早就看出來了。

杰瑞德走回沙發，拿起酒瓶，長飲一口酒。

“杰——”

“我要回美國，”杰瑞德說。

“什么？”

杰瑞德又喝了一口伏特加。

加布里爾抓住他的肩膀把他轉過來?！澳悴皇钦J真的！沒關系啊，你沒什么好丟臉的，我不在乎你這樣——我不在乎你喜歡我?！?/br>
“閉嘴，”杰瑞德咬牙說?！伴]嘴?！?/br>
加布里爾的臉上露出一絲猶豫?！安粫趺礃拥?，我真的不在乎——”

“我在乎，”杰瑞德打斷他?！拔也皇窍矚g你，我是愛你?！?/br>
沉默。

加布里爾的表情很奇怪：有些不安、困惑，又有些……其他的意味?！敖苋鸬隆?/br>
“別說了，”杰瑞德說?！拔乙呀洓Q定了，等他們找到人來替代我，我就走?！?/br>
加布里爾抓住他的衣服?！安荒茏?！我不許你走！”

杰瑞德笑了?！澳愎懿涣宋?，加布里爾，”他平靜地說，想把加布里爾的手指從衣服上扯下來?！拔覀兪遣煌娜?，你有你的陽關道，我有我的獨木橋?！?/br>
加布里爾揪住他的衣服不放，綠眼睛睜得大大的?！安皇堑??！?/br>
“是的，”杰瑞德說著，好歹穩住了自己的聲音?！斑@才是最好的，真的?！?/br>
加布里爾瞪著他?！皩φl來說最好？”他的喉結上下滑動?！澳銥槭裁匆欢ㄒ@么做呢？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我們倆本來好好的??！”

杰瑞德看著加布里爾寫滿驚慌的臉，只能控制自己不去觸碰他?！安?，我們一點都不好。這樣——這樣是行不通的。你自己也清楚得很，不然你也不會瞞著我克萊爾懷孕的事。而且這樣做真是太愚蠢了。你以為你能瞞多久？反正，我早晚都會發現的。然后你想怎樣？”

加布里爾下顎顫動?！拔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告訴你的，但我開不了口?！奔硬祭餇柕皖^看向自己緊抓著杰瑞德的衣服的手?！翱巳R爾告訴我她懷孕的時候，我也有點嚇到了。我是說，孩子的事我是很高興，但是——但是我還沒有準備好。我以為她有好好吃藥，因為我們說好再等一下的?！?/br>
“現在說這些沒意思，”杰瑞德平淡地說?！澳憔鸵袀€家了，說明我該走了?！?/br>
“不行?！奔硬祭餇柾蝗槐ё×怂?，這擁抱充斥著深深的絕望和痛苦?！敖?，別這樣，求你了，我不能——我不能——”

“你能，”杰瑞德說?！笆菚r候讓你獨立了，你之前做得到，現在也可以。這種……我們這種關系……對你有不良影響?！?/br>
“我他媽才不管呢?！奔硬祭餇柋е站o雙臂?！斑@就是我需要的，我要你?！?/br>
杰瑞德抑制住了身體里的沖動。加布里爾不是那個意思，他從來就沒有那種想法?！斑@對我來說不夠，我之前以為夠了——以為我可以將就——但我錯了。我做不到，我也不愿意這么做?！?/br>
加布里爾的身體僵住了。

“對不起，”杰瑞德說?！敖Y束吧?！彼橇艘幌录硬祭餇柕哪X側，但是加布里爾推開了他，下巴繃得緊緊的，眼睛里充斥著憤怒和那種被背叛的神情。

“好，隨你便吧！”他風一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