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流露出孩子氣的舉動，讓自己放松一會。他握著白文韜的手，覺得今晚喝的酒全都跑到腦袋上了，醉得他發暈。

一會兒，車子就到南區警察宿舍樓下了。白文韜下了車，卻扒著車門叫唐十一下來，“十一爺，你下來一下?！?/br>
唐十一皺眉道，“為什么？”

“你下來，我有事跟你說?！卑孜捻w鉆進半個身子來拉唐十一下車，“你下來嘛，就一會兒！”

唐十一拗不過白文韜，只能下車了，一下車白文韜就拉著他跑到了宿舍樓的樓梯過道底下，黑乎乎的，連路燈的光都照不進來。

唐十一皺著眉頭問，“你到底要說什……么……喂！”

“嗯？”白文韜手臂一張就把唐十一抱了個嚴實，把頭擱在他肩上懶洋洋地回了一聲。

“站好說話?！碧剖煌扑话?，沒推開。

“你還有跟我說話的打算嗎？”白文韜一邊說，一邊慢慢地給唐十一掃背，“我知道你在躲著我，可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躲我。你不說，我就不問，可是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怕被你拖累，我白文韜沒什么怕的，最怕的就是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在受罪，自己卻什么都做不了，我經歷過一次了，你不要讓我經歷第二次，好不好？”

唐十一越發覺得酒氣上頭，全都往眼睛沖了，眼眶酸澀得難受，腿腳也軟得幾乎要站不住了，他扣住白文韜的肩，才沒讓自己往地上坐下去，“你喜歡我嗎？”

“喜歡啊?！卑孜捻w實誠地點頭，“我喜歡你啊?！?/br>
“像、像喜歡小桃那樣喜歡我？”唐十一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提起小桃是多不合適，但也只有這個問法，能解決他郁結在心里的疑慮。

“不是?！卑孜捻w也很實誠地搖頭，“比喜歡小桃更多了一種奇怪的感覺?！?/br>
“喜歡我有什么奇怪的？”唐十一往他背上捶了一拳。

“哪里都奇怪?！卑孜捻w笑了，捉住他手臂把他拉開來，“奇怪得讓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了，卻能無比清楚你?！?/br>
“你清楚我什么了？”唐十一在心里苦笑，你連我為什么躲著你都不知道。

“我清楚你一點都不清楚我?！卑孜捻w這話跟拗口令一樣，酒氣上頭正暈乎的唐十一一時間繞不過來，只能愣著看他，可幸黑暗之中白文韜看不見他這個發傻的樣子，“我不怕被人知道我喜歡你，我是怕你不想讓人知道?！?/br>
“……”原來他知道。

“等我們不清白了的時候，我就去告訴周傳希?！卑孜捻w笑道，“現在我們的確很清白嘛?！?/br>
唐十一幾乎就想把腿給他繞上去打破這清白了，“不行……我明天一早要去拿出入證……中午要去孤兒院，晚上要去商會……后天，后天我……”

“跟你開玩笑呢！”白文韜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臉，就拉著他走出來，送他上車了，“別擔心，我總在你身邊的?！?/br>
“文韜！”車子關門前，唐十一叫住了白文韜，“我從來沒有擔心過你會不在我身邊，從來沒有?！?/br>
“嗯，知道了?！?/br>
初一的新月不見一絲光亮，少了凄清的夜色，映入唐十一眼中的，只有橘黃色的路燈下的白文韜溫暖的笑容。

翌日中午，唐十一拿著三百張出入證來到孤兒院，吩咐他們事不宜遲，就坐今晚的渡輪到澳門去，他對那個在晚會上當指揮的女孩趙玉瑩吩咐道，“趙老師，這些孩子就拜托你了，要是我打電話過去確認人數少了一個的話，唐十一天涯海角都會把你捉回來?！?/br>
“十一爺請你放心，說好了只送我一個出去，組織不會……”

“我不認識什么組織！”唐十一打斷趙玉瑩的話，“你會日文，我剛好需要一個日文老師，所以我請你到孤兒院來教日文，就這樣而已?！?/br>
趙玉瑩點點頭，“是，我不會再亂說話了?！?/br>
唐十一拿出一個厚厚的油紙包遞給她，“這里是三百張出入證，我要三百個小孩安然無恙地到達澳門孤兒院，如果你敢私自把出入證給別人，我保證你會死得很慘?！闭f罷，他才從口袋了拿出另一張出入證，“這是你的?！?/br>
“十一爺，你不用對我裝出這種口吻的，我明白的?！壁w玉瑩收好了出入證，“我會教好那些小朋友，讓他們知道，學日文不是因為我們怕日本人，而是要知己知彼，將來才能百戰百勝?！?/br>
“難得你一個女孩子也有這樣的抱負，我自然是欣賞的?！碧剖慌牧伺乃募绨?，“一路小心?！?/br>
“十一爺你也是，”趙玉瑩看了看四周，靠在唐十一耳邊悄悄說，“我收到了組織的電報，日軍將會轟炸汕頭跟重慶，以后你在那邊的朋友也許幫不上你了，你要自己小心?！?/br>
“嗯?！碧剖稽c點頭，突然伸手把趙玉瑩摟進了懷里，頭一低，吻了她一下。

趙玉瑩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一動不動地讓唐十一親吻。

一會，唐十一放開她，笑著拍拍她的臉，“你還挺聰明的，沒有馬上甩我一個耳光?！?/br>
“日本人怎么會不搞清楚我的身份就放我出去呢？”趙玉瑩笑笑，“十一爺的小情人，這個名頭承蒙十一爺賞賜了?！?/br>
“哈哈，小情人，我去找院長聊兩句，你給我去沖杯茶來吧?！?/br>
☆、第二十一章

唐十一既找到了名目把孤兒送去港澳，以后每個月上繳稅收的時候，他都會向田中隆夫索要出入證。有真金白銀送到手，送出去的那些孤兒又都會甜甜地用日文跟他撒嬌，田中隆夫自然高興，可他也奇怪，“唐老爺，你怎么總是能找到日文老師來教他們呢？廣州竟然有這么多懂日文的人？”

“那當然不是，有一些是我從佛山跟香山那邊找過來的，要是以后再缺日文老師，我可能得從上海大連那些地方找了?！碧剖徽f，“其實我們也可以讓日文老師教一些青年學生，他們學習能力比小孩子快，他們學會了，就去教小孩子們，大佐，你看，我們建一個日文學習館怎么樣？”

“好是好，但我怕那些青年學生不會買你的帳?！碧镏新》蚵冻鰝€嘲笑一般的表情，“唐老爺，你還是別去招惹那些年輕人了，要不他們把你打死了，我們皇軍就會失去一個重要的朋友了?！?/br>
言下之意是信不過那些青年學生了，唐十一也不堅持，只笑了笑，就告辭了。

其實田中隆夫說得對，唐十一如今出門，不帶上十來個保鏢都覺得自己隨時會被人扔石頭——他曾經殺過日本人也好，他是四大家族里唯一還留在廣州的也好，他讓廣州的商業以最快速度恢復也好，他救了幾百幾千個孤兒也好，都改變不了他賣鴉片荼毒國人跟勾結日本人當漢jian的事實。

有時候路經黃花崗，他都會想將來自己是不是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