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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介從小過的都是眾星捧月、前呼后擁的生活,哪怕是順著他說話,他都有可能因為一些奇怪的理由而不喜歡對方,更不用說這種當著他的面批評他起的名字不好的情況了。張獨不解內情,看見謝介站起來時,還愣了一下,不明白一直安安靜靜當美少年的謝世子怎么突然如此激動。他和房朝辭關系就那么好?連有人批評房朝辭都要他來出頭?反倒是房朝辭不急不躁,先是幾步走到謝介身邊,暗暗在大袖的遮掩下,壓住了謝介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妥善安置了謝介之后,房朝辭這才氣度非凡的請張獨不吝賜教:“名字怎么不合適了?”“舊雨新知,你不會沒聽過吧?詩圣做秋述,本是想表達人情冷暖,反復易變。今日高朋滿座,俱是德才兼備之士,在下不才,卻也早聽賓客大名,心向往之。還請房郎告訴我,您是在暗指我們中的誰是那心易變的小人?”對方說話不白不古,聽的謝介很是難受,不過他也聽懂了對方的意思——他起名用錯了典故。謝介當初只覺得名字應景了,卻是不求甚解的鬧了個笑話。謝介再一次想要開口,解釋說不學無術的是他,與房朝辭無關。卻沒想到房朝辭暗中已經一步卡在了謝介的皂靴前,面對眾人的臉上依舊笑的從容大方,對張獨不疾不徐的回道:“張郎有所不知,這水榭是兩座,一座在世子家中,一座在我這里,我們共賞一池秋水,便商量著起了個舊雨和今雨,取的是故交新知,皆聚于此的意思?!?/br>“你、你這是牽強附會,強詞奪理!”“非也,非也,”展豁然停筆,站出來為好友幫腔,“舊詞新意,本就是在所難免的一種時代變遷。先人創作佳句,后人賦予了它全新的解釋,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為例,這本是中用來謳歌愛情的詩句,后來不也指代對人才的求賢若渴嗎?張郎若非要掉書袋,不如來說一下你對青青子衿的理解,你今日做客,這一身綠衣綠帽,又是為了哪位佳人呢?”除了舞姬和女使,這次雅集上就再沒有一個女性了,一群大老爺們,也不知道誰當的上佳人的稱呼。謝介因為那一句“綠帽”,一下子就控制不住的笑了。他就是這么一個笑點低的人,他也沒辦法。本來還挺緊張的氣氛,在謝衙內不分場合的笑了之后,所有人也情不自禁的跟著笑了起來。一時間,還真有點詩仙的詩中“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的豪情愉悅。當然,他們如今只有正盛的陽光,沒有月亮,要醉也只能醉日了。小小的插曲就這樣過去了。對于謝介來說,他給房朝辭造成的困擾卻并沒有過去。小世子臉紅的如血玉,很是羞愧。一手擼貓,一手拽著房朝辭的袖子不讓離開,但自己卻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上來一句連累了房朝辭的抱歉。從沒有人教過他,該如何和朋友道歉。要不然他把房子送他吧?房朝辭并不知道他與一座宅院就這樣擦肩而過。只是就像是一個能夠看破人心的妖怪,至少是能夠感知到謝世子情緒的妖怪,不等謝介醞釀好該如何開口,房朝辭已經抬起另外一個有空閑的手,頗為大膽的在世子臉上戳了一下,為小世子解了圍。戳的謝介整個人都怔住了,這一幕也讓他覺得似曾相識。不等謝介回神,房朝辭已經笑瞇瞇的開口:“我真的覺得名字挺好聽的,寓意也好,你離不開我,我離不開你,只有在一起了才能龍鳳呈祥?!?/br>“龍鳳呈祥?你這個詞絕壁用錯了!”“是嘛?那謝謝世子殿下提醒了呀?!狈砍o還是那副不管他做了什么都能波瀾不驚、游刃有余的模樣,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來的底氣,讓人情不自禁的就想要相信他,“你在我面前丟人一次,我在你面前丟人一次,咱們扯平了?”縱使是腦子不好如謝介,也聽明白了房朝辭這是在故意讓著他。大部分人大概都不會高興被這么明晃晃的謙讓,但謝介腦回路清奇,他就喜歡別人捧著他,讓著他,哪怕技巧拙劣,他也能開心許久,因為那是一個人視他如珍寶的象征。小時候大舅干出過抱著他上朝被群臣罵的蠢事,表哥也說過至今都讓他毀譽參半的“豚兒該傷心了”。這都算是好心辦了壞事,給謝介造成了各種麻煩,可是他不在意,他只能記得大舅抱他上朝是因為他剛剛入宮,以為是他娘不要他了,一刻都離不開大人;他只記得表哥會那么說,是因為表哥對他承諾過,他絕不會再讓自己有事。不管如何,那都是一個人捧到他面前的一顆真心,他只需要這一份真心就能開心許久。謝介呆呆的看著房朝辭,哪怕對方放了手,他卻還在想著,大舅、表哥對他那么好,是因為他們是認識了他多年的親人,那房朝辭又是為了什么呢?他們沒有血脈關系,也才認識不久,甚至他一度單方面的很討厭房朝辭,他們之間的進展是不是太快了一點?一向萬事不愁的世子,第一次開始有了一種患得患失的緊張。房朝辭已經離開謝介,走向了展豁然,他是這次雅集的記錄者。有點類似于給蘭亭雅集寫了蘭亭序的王羲之,給滕王閣雅集寫了滕王閣序王勃,以及在西園雅集上作記突出了蘇大才子而不是雅集主人的米顛。一般這種文人雅集,記錄者都會有很多,有負責寫序的,也有負責作畫的,必然是要圖文并茂才好。再由一個人整理成冊,還會順便收錄雅集上的好詩好文,一并希望其能流傳后世。展豁然詩畫雙絕,還下筆如有神,速度奇快。于是,在記錄舊雨雅集的時候,他還能一心二用,偷偷單畫了房朝辭與謝介的互動。青年溫潤,少年驚艷,青年抬手戳著少年如瓷的臉頰,少年半轉頭,錯愕又好笑,隔著水墨宣紙,都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生機互動。房朝辭不知道站在展豁然身后看了多久,直至展豁然動物的本能察覺到危險來臨,這才咔咔轉頭,僵硬著一張俊俏的臉,找不到半句話來為自己辯解。反倒是房朝辭心情很好,還勉勵了好友兩句:“不錯,畫好之后送給我吧?!?/br>“好?!闭够砣还怨渣c頭,再沒有比他更老實的,他也不知道他這樣的王孫世家是怎么混成如今的作畫小弟的。房朝辭得寸進尺的提要求:“別要這些人當背景了,也別要二爺了……以示公平,飛練也開除?!?/br>“……意思就是讓我重畫唄?!?/br>房朝辭挑眉:“你有意見?”“不敢不敢,我只是想和上官請示,我還想再畫它個十幅八幅!”“嘖,”房朝辭斜了展豁然一眼,“你怎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