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吐氣定了定神。

蕭一凡站在原地看著對方一步一步走進，眩暈的感覺讓他越來越感覺不真實，牙齒咬了咬舌尖，劇痛讓大腦清醒了一些。此時顧逸飛已經停在距離蕭一凡50厘米左右的位置了。

越近蕭一凡反而越看不清顧逸飛的臉，頭頂的路燈光束打下來，帽檐在臉上投出了一大片陰影，他真的來了，是真的。

“一凡……好久不見?！鳖櫼蒿w還一如幾年前詞窮。

蕭一凡還沒說話，小石頭先哼哼了，小手往開掰蕭一凡的大拇指。蕭一凡才意識到自己因為緊張全身都是緊繃的，趕忙放開小石頭的手，嫩嫩的小手都被捏出了白印子，放開幾秒后就開始紅了。

蕭一凡把小石頭往身后籠了籠，小石頭在蕭一凡大腿后冒出半個腦袋看著顧逸飛。

“顧……呵~，世界……好小啊?！笔捯环布傺b并不知道他來波士頓的消息。

顧逸飛把帽子摘了，頭上有兩縷不太安分的頭發，笑著說“世界很大，我終于找到你了?！钡皖^抬手兩根手指捏著眼角，吸了吸鼻子，還未等到他抬頭，蕭一凡已經被拉入了懷里。

突如其來的力量，蕭一凡措不及防的跌入顧逸飛的懷抱中，下巴磕在顧逸飛肩膀上隱隱的痛感。小石頭被突然的動作也嚇了一跳，先是嚇的后腿了一步，緊接著抱住蕭一凡的大腿往后拽他。

蕭一凡掙扎了幾下發現根本掙脫不開，無奈開口“顧逸飛，你放開我，我們已經沒關系了！”

顧逸飛聽到后身體僵了一下后立馬又加了些力道箍的更緊了，仿佛要把蕭一凡揉到自己身體里一樣。

蕭一凡換成生氣的語氣“顧逸飛你太霸道了！”

“對，我就是這么霸道！求你回來好嗎？”顧逸飛說到后面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

蕭一凡沒有再掙扎，反倒是拉不開爸爸的小石頭哇的一聲哭了。

不知是蕭一凡突然洪荒之力加身還是顧逸飛松了手，蕭一凡一把推開了顧逸飛，顧逸飛向后踉蹌了兩步。

蕭一凡蹲身抱起小石頭轉身就快步走，買的東西都不要了。

顧逸飛提了東西在后面追。

最后不是顧逸飛追上，是蕭一凡沒走100米腳下已經有些浮的有些不停使喚了，放下小石頭靠在墻上喘粗氣，心里懊悔為什么下午要喝那么多咖啡。

顧逸飛看到蕭一凡身體不適，反而這次不敢輕舉妄動了，小心翼翼的在旁邊問“你不舒服嗎？對不起，對不起?！?/br>
蕭一凡沒說話，心跳的厲害，看了眼手表暗暗計心跳數，祈禱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出什么幺蛾子了。

“我送你去醫院?！鳖櫼蒿w有些著急。

平靜了一會兒，心率降下來了，還好，沒有太夸張，應該是H的住的，蕭一凡松了口氣。

“你別跟著我了，你在那里等我，我待會過來找你?！笔捯环仓噶酥覆贿h處的巴士站。

顧逸飛猶豫了一下輕聲說“你真的會來嗎？”

蕭一凡直視了他幾秒鐘才開口說“我對你的食言過嗎？”

這句話無疑是在顧逸飛心上又釘了顆釘子，從來只有我負他。顧逸飛點點頭，后退了一點，把袋子遞給他原地站著目送著他離開。

蕭一凡一手拿袋子，一手牽著小石頭離開。

……

……

真的很羨慕小孩子，明明剛剛哭的很傷心，轉眼就又笑的沒心沒肺的。蕭一凡給小石頭揉著頭發上的泡泡，小石頭調皮的在蕭一凡臉上甩泡沫，蕭一凡卻沒有了往常的回應，只有心事重重的機械性的動作。

“papa~”小石頭拿過花灑遞到蕭一凡的手里，蕭一凡微笑著接過來，小石頭已經自己拉過來毛巾捂住自己的眼睛，頭往后仰著等著沖了。

小石頭真的是治愈蕭一凡最好的一顆藥。

小石頭沒有什么特別離不開的玩具，唯獨離不開蕭一凡的懷抱。過去幾年的手術，麻藥過去小孩子忍不住疼，喉嚨手術卻又最忌哭，蕭一凡就一宿一宿的抱著小石頭，小石頭睡在他懷里，他靠著床坐一整晚，幾次手術都是這么過來的，之后小石頭睡覺就只愛鉆蕭一凡的懷抱。

“晚上鹵牛雜好吃嗎？”蕭一凡問懷里的小石頭。

小石頭夸張的點頭，吧唧吧唧嘴強調好吃。

蕭一凡在他額頭上壓了個吻，眼神瞟了眼窗外，這幾天降了十幾度的溫度。

“爸爸今晚不哄你睡覺行嗎？”

小石頭立馬撅嘴搖頭。

蕭一凡等著一個明知結果的回答，不過是想找個借口罷了。

樓下的房東太太又在樓下扯著喉嚨在罵蕭一凡又在廚房煮了動物內臟，跟著是叮鈴咣啷的聲音，大約是鍋又被扔了吧。

父子倆對視了一眼，小石頭吐舌，對著蕭一凡笑，蕭一凡也笑了。

“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蕭一凡紅了眼眶和小石頭說。

“嗯嗯”小石頭點點頭，因為共用餐廳客廳，小石頭因為調皮搗蛋沒少挨那美國老婦女的罵。

“嗯，對不起，爸爸這次一定會考過的！考過了，爸爸就有錢租獨立的一套房了?！?/br>
“滑梯！”小石頭一直心心念念的在家里裝個滑梯。

“嗯”蕭一凡伸出小指勾住小石頭的小指。

浴室里，借著沖下來的水，蕭一凡哭的一塌糊涂，上一次這樣哭大約是在三年前吧。

他食言了，對他，第一次食言了。

……

……

顧逸飛看了看手機，已經是深夜了，巴士站的活動廣告詞他都已經背下來了，可是蕭一凡沒來。腳趾凍的有點疼，他起來跺了跺腳，繞著站牌走了幾圈，他想再等等。

一直等到天漸漸泛出了灰白色，顧逸飛望了望蕭一凡離開的方向，空蕩蕩的街道，第一班的巴士搖搖晃晃的從那個方向駛過來。

車停到顧逸飛面前，司機友好的和顧逸飛打了個招呼，顧逸飛踏上巴士，車里只有他一個人。

車又搖搖晃晃的開走，駛過的風撩動了卡在廣告牌邊緣紙條，上面寫著。

“我等的到……”紙下邊緣又用英語小小的寫了幾個字“Don'tthrolease.”

（三十六）

毫無懸念蕭一凡看到了那張紙條，但考試到了最后的關頭，他必須得全心投入，不能分出多余精力去糾結感情，而且他沒有勇氣再去把自己的一切賭到一個人的身上了。

一直間隔了半個月，顧逸飛再沒有出現，那晚的事情漸漸在蕭一凡心里越埋越深，就在幾乎已經要完全忽視掉的時候，顧逸飛再次出現了。

這次出現不再是單單一人，與此旁邊還多了個煎餅果子攤，沒錯，還是個極具中國風格氣息，紅底黃字寫著“正宗天津煎餅果子”的廣告布圍著的活動攤兒。

蕭一凡牽著小石頭還在瞠目結舌中，顧逸飛抬頭看到了蕭一凡，沒有走過來，在攤兒后面笑著和蕭一凡招了招手道了聲“早安”，這幅畫面讓人感覺像是熟悉的鄰居的問候一樣，親切卻不冒犯。

在這里看到顧逸飛，蕭一凡就明白顧逸飛已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