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什么時候開始，那雙曾經澄澈的黑瞳藏進了連朕都看不清根底的陰霾？

大概是發現了朕的怔愣，rourou很快放松了身體，重新在床邊坐下，抱起朕，臉上擠出一點歉意的笑容：“嚇著你了嗎？”

朕緩緩搖頭，看著他唇邊勉強扯出的微笑，似乎很久沒有看到過他真正開心的笑顏了呢。

“早起的時候雁語小姐來找過你?！彪尥蝗幌肫鹪缟涎阏Z來過的事，便轉了話題。

“雁語jiejie？”rourou果然有點驚訝，“有什么事嗎？”

朕搖頭，難道雁語小姐會告訴一只貓她來找臻王殿下做什么嗎？她又沒見過朕的真身。

“算了，先去吃飯吧，差點忘了，回來的時候舅舅和衛先生說要等我一起吃飯的?！眗ourou起身抱起朕，“等吃過飯我去雁語jiejie那兒問問，看她找我有什么事?！?/br>
用過早膳，因為時間已經很晚了，所以，這頓早膳吃得比較簡單，吃完之后令無爭就拉了衛隱一起去討論軍務，rourou則跟令無爭說了一聲就去雁語小姐房間了。

因為勝峪關氣候惡劣，關內房屋多以石砌而成，營房的排布則以屯兵便利為主，就算是主將們住的地方也沒有劃出特別大的院落，都是一個一個的四合院子，屋子也頂多就比普通營房稍微大些。雁語畢竟是女子，一是為了她的清譽著想，二是為著她的安全，所以，沒有單獨給她安排院子，而是把她和她弟弟的房間一起安排在了令無爭院子的東廂。

因為之前令無爭到rourou院子里來得很勤，要么找rourou，要么找衛隱，所以rourou很少有機會到令無爭的住處來，算起來，這還是朕和rourou年后第一次進令無爭的院子。

rourou抱著朕走進了令無爭的院子，剛推開院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咦？舅舅院里居然有梅花！”rourou驚喜地看著墻角那樹紅花老梅，此刻正在風雪中凌寒盛開，香氣隱隱浮動，讓人不禁沉醉。

而此刻梅樹下卻是有人，正亭亭立在梅樹下仰臉看著枝頭，身上穿著一襲長及腳踝的翻著白色狐毛的大紅鐘罩，只襯得膚似白雪，眸如夜珠。

一點紅梅花瓣在寒風中被吹落，恰好正落在少女額間，這一刻，那個十七歲的少女，比枝頭沾著白雪的紅梅還要明艷。

第92章雁語的心思

“雁語jiejie?！眗ourou走到雁語小姐身后叫了她一聲。

雁語小姐聞聲回頭，見是rourou立刻福身行禮：“殿下萬福?！?/br>
“早與jiejie說過，一家人，不必多禮?！眗ourou虛虛扶起雁語，抬頭看向怒放的梅花，“天氣這么冷，難為這花還能開得這么好，雁語jiejie也喜歡梅花？”

雁語不語只是淡淡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轉而問道：“殿下早上不在房中，是跟著將軍出關了嗎？”

“嗯，是的，有人告訴我了，只是不知jiejie找我何事？”

雁語道：“前些日子看見殿下跟著將軍巡城還穿著鐵甲，勝峪關天氣寒冷，到了冬天鐵甲外面必得包上棉布或者套上一層皮甲才行，否則容易凍傷。我反正閑來無事，瞧著殿下與秋山的身量差不多，就比著秋山為殿下做了一件，本是想送過去請殿下試試的，但去得晚了，沒碰上?！?/br>
rourou趕緊道謝：“難為jiejie這般仔細，穿著鐵甲確實多有不便，昕在這里多謝jiejie了?！?/br>
雁語趕緊還禮道：“殿下折殺雁語了，若殿下不棄，就先到將軍房中等候片刻，我去取皮甲來與殿下試穿?！?/br>
“到舅舅房中？”rourou有點猶豫，令無爭不在，就算是他舅舅，他冒然跑去令無爭的房間似乎也不太合適，“jiejie把皮甲拿與我就好，待我回去試穿了，若有哪里不合適再與jiejie說?！?/br>
雁語微怔一下，隨后也沒說什么，只低頭轉身回房去拿皮甲了。

rourou點頭，待雁語走后，低頭對朕道：“雁語jiejie可真是個細心人?！?/br>
對于這點，朕也不得不承認，就連朕都沒注意到rourou身上甲胄的問題，只是——朕瞧著雁語低頭回房的背影，總覺得她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不過片刻，雁語就捧著一個紫布包袱走了過來，“殿下回去試試，若有什么不合適的就告訴我，我再給殿下改?！?/br>
rourou再次致謝，轉身要告辭時，雁語卻是欲言又止地叫住了rourou。

rourou不解問道：“jiejie還有何事？”

雁語：“其實我是有一事想問殿下，只是有些僭越，怕殿下怪罪?！?/br>
rourou：“有什么話jiejie但說無妨，都已經說了，一家人，不必拘禮?！?/br>
“那就先請殿下恕罪了，我只是想問問殿下，待嶺北王府建成后，殿下可是要去搬去同州王府？”

??？這算什么問題……朕從rourou懷里探出頭看著雁語。

rourou也被問得愣住了，顯然不明白雁語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嫌棄他住在令無爭府上了？

大概是瞧出rourou臉色不對，雁語趕緊補充道：“殿下莫要誤會，我并無其他意思，其實，我是想問，衛先生會不會跟著殿下一起去同州?！?/br>
“jiejie問這個做什么？”rourou臉上仍掛著笑，只是淡淡的，讓人根本看不出他實際的喜怒來。

“我……我只是想殿下若是去同州，若是沒有衛先生在旁輔佐，那些地方官員……”雁語說得有些結巴，顯然這些話都不過是借口而已。

“這些事情，本王自會處理，就不用jiejie擔心了?！眗ourou直接打斷了雁語的話，突然話鋒一轉問道：“雁語jiejie今年已經十七了吧？”

雁語臉色一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是?！?/br>
“在京中像jiejie這般年紀的女兒就算沒有出嫁也都訂親了呢，jiejie可許了人家？若是沒有，我可要與舅舅提上一提，舅舅身為義父卻整天忙于軍務，可莫要耽誤了jiejie的摽梅佳期才好?！眗ourou手指尖輕輕撓著朕的頭頂，語氣聽著熱情，實則帶著冷意。

“不要！”雁語急急脫口叫道。

rourou靜靜看著雁語。

“不要……”雁語察覺到自己失言，但還是吶吶地又說了一遍。

“jiejie喜歡我舅舅吧？”rourou突然問道。

雁語怔怔地看著rourou，rourou鎮定地回望她，良久后，雁語眼中泛出點點濕意，咬著唇終是承認了，“是，我喜歡將軍，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將軍了，我根本不想做什么將軍義女，我只想跟他在一起?！?/br>
“這話，jiejie為什么不直接對舅舅說？”

“我……我不敢?！闭f著雁語的淚便落了下來，美人梨花帶雨時格外惹人憐愛，只是這里頭并不包括rourou和朕。

“jiejie不敢對舅舅說，卻敢對本王說，是覺得本王會幫助你嗎？”朕本來想再往外躥一躥，卻被rourou壓回了懷里。

“殿下，將軍已年近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