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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元璟握在程瑜瑾胳膊上的手, 以及他將程瑜瑾納入保護的姿勢,莫名覺得礙眼。翟延霖飛快地皺了皺眉, 壓下心頭突如其來的煩躁,笑著說:“好。早聽說程景行文武雙全,可惜一直無緣討教, 今日正好讓本國公開開眼?!?/br> 程瑜瑾眼睛滴溜溜地轉, 她為什么覺得,程元璟和翟延霖之間戰火味很濃呢?這兩人有過節? 不應該呀,之前程老侯爺七七, 程元璟還能客氣地帶著翟延霖逛園子, 他們二人無論如何都不像是有過節的樣子。莫非,這幾日又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程瑜瑾越想越迷惑。程元璟沒理會翟延霖的挑釁,而是握住程瑜瑾的手臂, 將她拉到自己身后,淡淡低頭瞥了她一眼:“站好?!?/br> 程瑜瑾乖巧地點頭, 其實她并不是一個走路會摔跤的人,只不過剛才人群涌得急,程瑜瑾尚未出閣,和外男靠太近對名聲不利,著急之下才險些被絆倒?,F在有程元璟擋在身前,冒失的少年郎們一個個如見了鷹的兔子,再不敢造次,程瑜瑾才不會摔倒。 程元璟見程瑜瑾十分聽話,滿意地回過頭。一轉過身,他眼底的溫和迅速稀釋到無,又恢復成冷淡但隱含壓迫的模樣:“如此,我便不客氣了?!?/br> 翟延霖抬了下手,說:“請?!?/br> 行家一出手果然不同,程元璟說出來的問題無論深度還是廣度都遠超程瑜瑾,在場的郎君們頓時感到壓力撲面而來。這種壓力,比學堂里夫子考校更甚。程瑜瑾原本還打算看情況幫忙,她聽了兩個,徹底死了心,乖乖站在一邊當壁花。 林清遠不知不覺間也挪到門口,他聽到程元璟的問題苦笑,搖頭道:“唉,我想和他探討典義,磨破了嘴皮他都不肯,誰知道在侄女婚禮上,他倒一點都不覺得煩?!?/br> 同僚也跟上來,見勢咋舌:“林清遠,你乃是這一榜的狀元,程元璟名次并不及你。你竟然還需要和他討教學問?” 林清遠搖頭,說:“差得遠了。我這狀元有運氣成分,若比起真才實學來,建武十九年這一榜進士,無人及得過程元璟?!?/br> 同僚不太信林清遠的話,然而不過三輪過去,翟延霖明顯落了下風,再也接不上。另一個儐相和程元璟是同一年的進士,他見程元璟出面,心里就已經叫起苦來,知道今日必得不了好。果然,他勉強接了兩個,就不行了。 程元璟一人獨戰群雄,而對方還毫無還手之力,程瑜瑾嘴唇悄悄翹起,這時候連翹上前,悄悄揪了揪程瑜瑾衣擺。 程瑜瑾明白了,她輕咳了一聲,抓住程元璟的衣袖,小心拽了拽。程元璟低頭,程瑜瑾對他使眼色,說:“九叔,您才學出眾,諸位郎君也個個身懷絕技,我看著實在心服口服?;艉顮數恼\心明鑒天地,我們娘家再無什么不放心的,不妨便放霍侯爺過去吧,免得耽誤了吉時?!?/br> 程元璟明白,里面這是終于準備好了。程元璟出面本來也不是為了程瑜墨,既然程瑜瑾都這樣說了,他當然無有不應。他退后一步,十分君子地比了個手勢:“家侄女護妹心切,望靖勇侯理解?!?/br> 程瑜瑾聽到連忙接話道:“是呢,九叔也是為了驗證霍侯爺對meimei的誠心。方才小女若有得罪之處,請靖勇侯不要放在心上。吉時已至,霍侯爺快進去吧,二妹已經等了許久了?!?/br> 霍長淵眼睜睜看著程瑜瑾被人潮沖撞了一下,險些跌倒在地。然而還不等他上前,程瑜瑾就被另一個男人扶起來了?;糸L淵剛剛伸出去的手握成拳,緊緊背在身后,因為太過用力,青筋都一根根鼓起?;糸L淵親眼看著程瑜瑾站在另一個男子身后,用緊張、期待、驚喜地目光看著另一個人,為他喝彩,還為他說場面話轉圜。尤其是剛才程瑜瑾悄悄拉程元璟衣袖的時候,當著眾人的面,兩人熟若無睹地交換眼神,其中默契仿佛是經年的夫妻。 霍長淵的拳頭攥的死緊,他不斷地告訴自己,他的妻子是墨兒,溫柔可意、天真無邪的墨兒,真正救了他的雪山神女,而并非程瑜瑾這個蛇蝎女子。然而饒是如此,霍長淵看到程瑜瑾和程元璟莫名合拍的動作,還是扎得眼睛疼。 奇怪,程元璟是程瑜瑾的叔叔,叔侄間親密些很正常,他為什么會覺得不順眼? 還不等霍長淵想清楚,人群已經推著他往前走。經過屏風時,霍長淵看到程元璟拉著程瑜瑾往后退了退。人群亂糟糟的,而那一塊地方卻無人敢欺近,程瑜瑾完全站在程元璟的私人領域內,仿佛是他的某種獨屬物一般。 似乎是察覺到霍長淵的視線,程瑜瑾看過來,用端莊客氣、完美無缺的笑容,對他道:“?;艉顮敽投迷缟F子,白頭偕老?!?/br> 這句話轟的一聲在霍長淵腦子里炸開,他耳邊嗡嗡直響,滿腦子都是“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這句話,他在哪里聽過。 一模一樣的措辭,然而場景、人物,甚至說話的對象都完全不同。他隱隱約約間看到一幅畫面,畫里帷幔低垂,紅燭深深,婆子一邊灑五色果,一邊討好地說吉祥話:“祝夫人和侯爺早生貴子,白頭偕老?!?/br> 霍長淵瞳孔猛地收縮,手指不受控制地抽緊。那是程瑜瑾,婚床上坐著的人,分明是程瑜瑾。 然而此時此刻,都不等霍長淵想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已經被人裹挾著推到門里。房門打開,一個大紅的影子坐在床正中央,臉龐被紅蓋頭遮住,只能看到纖瘦的身形。聽到聲音,她似乎受驚一般,輕顫著抖了抖。 兩旁的人頓時哄笑,男郎們大聲起哄,就連宜春侯府的女眷也用帕子遮著嘴,回頭對床上的人調笑道:“新郎官來了?!?/br> 所有人都在笑,霍長淵站在中央,第一次無比深刻地察覺到,有些地方出錯了。不該是這樣,本來不該是這樣。 可是沒人理會霍長淵的心理活動,禮官見霍長淵愣在當地,以為他頭一次結婚,高興傻了?;槎Y是新婚夫婦的日子,然而又和新夫妻沒什么關系,他們很快在眾人的起哄中握住一根紅綢,像沒有思想的木頭人一樣,在眾人的簇擁下朝一個方向走去。 霍長淵全程如一只提線木偶,按旁邊人的指示,說跪就跪,說起就起,很多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后來,他辭別了程老夫人和程元翰、阮氏夫婦,帶著大紅緞子坐到馬上,這才隱約意識到,他的婚禮結束了。靖勇侯府還有后半段,可是親迎禮成,霍長淵已經帶著他的新娘離開程家,以后無論發生什么事情,他都不可能換人了。 他和程瑜墨,一生一世徹底綁定在一起。往后,程瑜瑾不再是他的前未婚妻,只會是他妻子的jiejie。 霍長淵頓時生出一種惶恐,他控制不住朝后看去。此時天色昏黃,宜春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