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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橫梁和椽子都在頭上發抖;抖了一會,就大起來,堆在我身上了,好重,我就動不了了?!?/br>他把弟弟抱起來,直到太陽出來了,才問:“還重不重?”弟弟笑了,在陽光下尤其明媚,撒嬌地說:“哥哥抱我,就不重了?!?/br>母親正濃妝艷抹地從外面回來,正看見他們倆兄弟摟著曬日光,嘴里就喃喃地道:“又在發什么瘋?!?/br>弟弟瞇起眼睛看太陽,似乎沒聽見母親的話。凝視著弟弟美麗如瓷娃娃般的側顏,他不禁想,這種沉重到無法動彈的感覺,自己是永遠無法體會了。可為什么弟弟會有這種感覺呢?他不明白。反正他自己的世界里,原本就是黑沉沉的,沒有一點光。這種黑暗,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也不少。————【羅武番外(中)】直到今天,他還記得梁志遠來的那個晚上。夜里,全然沒有月光。還是白天的時候,來了一個潑婦,指著門口罵了半晌,說她們村子里從前有個賤人,給大家打死了;幾個女人便挖出她的心肝來,用油煎炒了吃,通紅斬新,破邪辟蠱。母親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門,胭脂在手中一顫,便在唇邊染出一條鮮紅。弟弟看了母親一眼:“你流血啦?”話音未落,那胭脂盒便正對著弟弟飛過去:“烏鴉嘴,晦氣!別人欺負我,你個小雜種也不給我找好!”弟弟的頭被砸出一個大包,他起身去別房拿藥。路過院子,仰頭,卻見天空陰晦,飄著一朵黑云,冷風穿堂而過,嗚嗚的響。拿藥回來的時候,母親已經妝容完畢了,邊修著指甲,邊張著血紅的嘴對弟弟說:“等會兒你爹要來,你可要好好叫他?!?/br>弟弟的小身影立在那里一動不動,母親又交代了幾句,他推開門,母親便閉了嘴。把弟弟拉到身邊,他開始給弟弟額上的傷處上藥。等母親走了,弟弟抬起小腦袋,眼睛里似乎進了沙子:“我……我……有爹爹?哥……我……”弟弟拿著小手擦眼睛的樣子,讓他沒由來的一陣煩躁。他看著弟弟:“好了?!?/br>弟弟摸摸頭上的藥膏,一陣風一樣從他身邊跑了出去,從門口朝外張望。他立在廊上,冷眼只見蒼灰的天底下,沒有一絲縫隙,漏出半點光,門前橫著幾株敗草。弟弟站在敗草中,只留下一個蕭索的影子。太陽下了山,他走過去喊弟弟:“回來睡覺?!?/br>弟弟搖搖頭。拉起弟弟的袖子往屋子里拖,弟弟卻一口咬上他的胳膊。甩開弟弟,他自己回了房間。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只好爬起來趴在窗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一片烏黑的天;除了夜游的東西,什么都睡著了。弟弟就一直孤零零地坐在門口。直到星星都暗淡了,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才摟著母親撞進了門。母親看見了弟弟,推那懷中的人道:“志遠,你看啊,他就是……”男人笑了起來,也不知道那笑聲中是什么意思,便摟著母親進了房間。他在屋里看弟弟,弟弟跟到母親的臥室門口,隔著紙窗看著屋內青白交纏的人影。第二天男人起得早,一推門差點踩著睡在門口的弟弟。臉上出現無奈的笑:“小子,你怎么在這兒?”弟弟怔怔地看著他,揉著沒睡醒的眼:“爹爹?!?/br>男人系著胸前長衫的扣,拿中指壓在唇邊,摸摸弟弟的頭:“天地君親,不可亂叫?!?/br>說著男人便走了。過了一會兒母親推門出來,看見了弟弟:“志遠呢?”弟弟指了指門口。母親皺了眉頭:“你叫過他沒有?”弟弟轉身跑了。他走過去,見弟弟蹲在角落,便伸手撫上弟弟的脊背。弟弟推開他,自己拿臉對了墻壁。他忽然開心起來,從背后把弟弟抱了滿懷:“哥哥會永遠在你身邊,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br>弟弟哭著撲住了他,涕淚擦了他一臉。————那之后又過了兩年,弟弟長到七歲,已有了如玉少年的模樣。母親那樣挑剔的人,也開始對弟弟的相貌贊不絕口,甚至還節省了脂粉錢,專門為弟弟購置衣物。早些時候,母親教了他們倆識字。他在家中沒什么事,就是每日看書,畫畫。弟弟的性子卻隨著年齡增長而漸冷了,對他也很少像幼時那般撒嬌。有次弟弟正要出門,卻看見一個穿著土氣的農村青年在門外探頭探腦。那青年紫紅的圓臉,頭戴一頂小氈帽,背著一只大包袱,怕羞地低著頭。弟弟語氣頗為不好地迎了上去:“誰?”青年如驚跳的小鳥一般退了一步,唯唯諾諾地搓著手:“我……我來找我大姐……”弟弟冷笑:“這里只有找妹子的,沒有找大姐的?!?/br>青年幾乎要哭了出來:“真的是我大姐……”他在旁邊看了半晌,這才迎了上去,好聲好氣地問青年:“你找你大姐有什么事?”青年撓撓頭,小心翼翼地窺伺著他和弟弟的臉色:“她離家許久,最近給我寫信,讓我過來看看……”見兩人沉默著,青年恍然大悟地從背上把包袱拎下來,蹲在地上打開了,一樣一樣地往外面擺:“你看,這都是我們家特產,大姐她小時候可喜歡吃了……”他看著青年蹲在地上擺弄,遂笑道:“原來是舅舅,請進。我是哥哥,這個是弟弟?!?/br>青年張了嘴,半晌終于找到了下一句話:“你們叫什么名字???”“沒名字?!钡艿苻D身回了屋子。青年咬著嘴唇“喔……”了一聲,默默地跟在了弟弟身后。收拾出來一間客房給青年,太陽下去了,青年的房里點起了油燈。弟弟一臉不耐煩地進去:“油很貴的,你省著點用?!?/br>青年慌慌張張吹熄了燈:“我……我下午翻了書,給你和你哥哥都起了名字……”弟弟無言地看著他,青年漲紅了臉:“是景玉兩個字,高山景行的景,溫雅如玉的玉!意思很好的!”他走進門去,見弟弟和青年僵持著,就笑道:“那可謝謝舅舅了,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