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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意料之中,好脾氣地自己半撐起來,逆來順受地歪著身子勉強喝杯里的水。喝到一半容六就嗆著了,一陣大咳之下已然滿臉通紅,但還停不住,漸漸咳得氣也順不過來,身上都有些抽搐,簡直搜肝抖肺一般,直到把之前吃的藥都吐出來了。肖騰一開始只是勉為其難替他拍了兩下背,沒想到區區一個咳嗽會弄得這么厲害,連吃驚的時間也沒有,就忙拿痰盂準確地接住他的嘔吐物。再接著一手抱著他撐住,一手壓他胸腹,讓他能緩得過氣。等容六呼吸恢復過來,肖騰只覺背上都濕了,掏出手帕替他擦了嘴角鼻端,感覺得到那臉頰和手指都是冰涼的,心中不由一驚。“我去再把醫生叫來?”容六輕微搖了下頭,表示不用了,肖騰看他胸口劇烈起伏,眼睛都咳紅了,像只小兔子似的,樣子竟然有些可憐起來了。“你沒事吧?”“……沒事……”這回容六非但不趁機動手動腳,甚至都不愿意這么被肖騰架在懷里了,急著要回他的被窩里去。肖騰扶著他躺下,看他樣子似乎甚是不安,便又幫著拉了一下被子。那驚天動地的一通咳嗽還真是讓肖騰嚇了一跳。容六平日表現得過于健康活潑,而病倒之后如此細小的一個事故都能造成致命的威脅,這種反差讓他感覺有些微妙。他突然意識到,容六再怎么樣,也不過是個小他十來歲的年輕人,年紀甚至和肖玄差不多。肖玄到這歲數,時不時還是要撒嬌,鬧鬧孩子脾氣,而容六更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心態更天真些也不稀奇。一旦把容六和自己的寶貝弟弟放在一起比較,肖騰便覺得這位大少爺惹人厭的程度似乎弱了些。容六的一些毛病,肖玄也會有,而肖玄可愛的地方,容六身上似乎也具備。捫心自問一下自己對弟弟的寵愛,他便也不得不勉強承認,容六的確是沒可惡到人神共憤的地步。想想容六少爺在家中是何等的排場,上上下下能有一堆人成天把他伺候得周全周到。而到這邊來,為了不給主人家添麻煩,隨身的人便一個也沒帶上。現在一個人身在異鄉,身體虛弱也無人在意,直到生了病,身邊還是連個能靠得住的人也沒有,更要瞧著主人的臉色過日子,一下子就顯得孤苦伶仃了。當然這還是不會讓肖騰同情心泛濫,只是想了那么一想,就又鐵石心腸道:“你睡吧。我走了?!?/br>“嗯?!?/br>容六應是應了,但滿臉都是大寫的“不要走吧,不要丟下我一個人”的糾結,肖騰臨走之前只好又問一句:“還需要什么你直說吧?!?/br>“……”“沒事我就回去了。明早有個會議?!?/br>容六猶豫了一下,才小聲說了句什么。肖騰瞪著他:“什么?”“我想聽故事……”肖騰倒是沒想到容家少爺生病以后,不但嚴重虛弱化,還嚴重幼稚化了,整個倒退回幼稚園,甚至嬰兒水準,怕黑怕寂寞,居然還要聽人念童話。這個請人代勞,讓其他人知道的話,就太丟容家的臉了。肖騰只得咬牙擔下重任。好在家里故事繪本還是有的,肖騰找了一本出來,隨便一翻,就是個什么騎士殺巨龍救走公主的故事,于是干巴巴地從頭念了起來。故事內容白癡又老套,他讀得十分無趣,用冷冷的聲音念著這騎士PK巨龍的激烈場面。原本浪漫唯美的童話故事成了十八禁PG28的血腥暴力傳說,聽得容六都哆嗦起來,從被子里露出一個腦袋。“親,親愛的……你能不能稍微念得歡快一點……”第四章不管怎么說,聽過故事以后,容六也總算是心滿意足地甜甜睡去了。肖騰聽見那平穩下來的呼吸,才合上那無聊透頂的繪本,轉頭去看青年的臉。非常的年輕,坦然,放松,安穩,無憂無慮,無所畏懼。而這些,都是他所沒有的。肖騰望了一陣,終于站起身來,無聲地關上燈,而后把這一室黑暗和安寧都留給那青年。次日肖騰照舊在餐桌上邊看報紙邊用早點,忽而聽得有個并不十分精神,但相當愉快的聲音在說:“早上好?!?/br>肖騰只把報紙翻了一頁,眉毛都不動一下:“嗯?!?/br>容六衣著整齊,在離得不遠的位置坐下,接過傭人倒來的果汁,雙手握住玻璃杯,抬頭對她微微笑道:“謝謝?!?/br>他原本就長得漂亮,因為生過病,又多了種楚楚動人的姿態,這一笑,連一把年紀的老女傭都不由的方寸大亂。肖騰腦子里立刻跳出一個詞來。“禍國殃民”簡直了,這家伙就是個禍害。廚房特意幫病號單獨做的早點似乎太淡了,容六默默扒拉了一會兒,輕聲說:“能幫我遞一下鹽嗎?”肖騰不發一詞地將調味瓶推了過去。青年接過來,沒有任何借機的調笑,客氣得很本分:“謝謝?!?/br>他很專心地認真吃喝,發絲柔軟地從額前垂下來,睫毛纖長而溫柔地覆住眼睛,從側面能看得見他襯衫領口里露出來的半截白皙的脖頸,猶如世上最溫存最無害的一只小白兔。肖騰心想,這特么見鬼了真是。這早餐吃得意外的安靜,除了杯盤的輕微碰撞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響。病中的容六像是變得收斂了許多,沒往常那么張牙舞爪和死乞白賴。吃過早飯,肖騰也合上報紙:“是要去公司還是休息?”看衣著這家伙是準備好要上班的姿態,但明顯精神不濟。雖然從員工身上榨取最大的剩余價值才是一個資本家該做的事,不過他還是不想太苛刻了。于是不等容六回答,他又一皺眉道:“算了,你就呆在家吧,省得麻煩?!?/br>“麻煩嗎……”“你看你這樣,不是麻煩是什么?!?/br>容六這回也沒油嘴滑舌,欲言又止地,終究只笑了一笑,居然有點靦腆的意思。肖騰用餐巾擦過嘴角,往后推開椅子,站起身來:“早點把身體養好,公司事情很多。別病怏怏的?!?/br>容六笑著“嗯”了一聲,半句多余的話都沒有。他好像為自己這種虛弱的姿態而害羞了。肖騰心想,這也沒什么奇怪,這么大歲數了還要聽故事才能睡得著,無論換成是誰,第二天起來都不會好意思見人的。容六難得從公司里消失,不再牛皮糖一樣常伴左右,肖騰不由覺得,這一天的開始是如此的輕松愉快,簡直神清氣爽,精神百倍,以至于連常年酸痛的肩膀都不治而愈了。然而一上午,肖騰就聽得無數人在不厭其煩地互相問:“容六呢?”“容六怎么沒來?”“容六去哪了?”“容六……”“……”這家伙還能再陰魂不散一點嗎?“咦,容六呢?”“……”肖騰面無表情地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男人,申奕還大喇喇地在他辦公桌前方坐著。對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