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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而視,只見一個身材高大挺拔、雙眉斜飛入鬢、張狂高傲、年約三十五六的黃衫男子自宮門踏步而來。他腳步看似緩慢,實則速度極快,眨眼之間已至近前,用的居然是武林中失傳已久的「浮光遁影」的輕功身法。「西門毓秀見過大師兄?!刮鏖T毓秀聲色不動地沖著與自己對面而立的男人長揖一禮。「哈哈哈……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沙問天仰天長笑,「你這副溫吞水的脾氣也該改改了吧?」──這話什么意思?容飛揚聽得氣往上撞,方待上前與之理論,卻被西門毓秀暗中扯住了衣袖。「毓秀生性如此,只怕這輩子都改不了了?!沟坏恼Z氣中隱隱透出些微的嘲諷之意。「小師弟?!股硢柼煅垌粰M,略帶煞氣的劍眉向上一挑,「你應知我今日來此為何──他人呢?」「大師兄可知玄霄宮易主之事?」西門毓秀不答反問。「哦?」沙問天顯然不知,乍吃一驚后又驀然大笑起來,「這么說如今掌管玄霄宮的是小師弟你了?」「正是?!刮鏖T毓秀緩緩道:「二師兄在四年之前便已離宮而去?!?/br>「離宮而去?」沙問天一怔,繼而以一種具有十足把握、志得意滿的口吻道:「他是去找我了吧?」「大師兄不是在五年前便已娶妻生子了嗎?」西門毓秀諷然道:「二師兄又豈會去找你?」「你就別替他掩飾了?!股硢柼鞚M不在乎地道:「其實我修書給他就是故意想氣氣他的,誰教我那時候心情不好?所以只好拿他來出出氣了?!惯@番話他說得理所當然,毫無愧疚。「這么說……」西門毓秀渾身一震,一個字一個字地問,「娶妻生子之事全是一派謊言了?」「不錯?!股硢柼烀娌桓纳氐溃骸改羌一锟戳撕笫遣皇羌刀实每殳偭??」「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嫉妒?!谷蒿w揚從來沒有聽過西門毓秀用那么冷的聲音說話,「我只知道他在看了那封信后當場便吐了一大口血,然后又癡癡地坐了三天三夜,既不說話也不肯吃東西──一個人心如死灰大概就是那個樣子吧:」他冷冷地盯著沙問天,「大師兄聽了以后是不是覺得很開心?」「你說他……」沙問天眸中的調侃譏笑于一瞬間盡數消失不見,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問些什么,卻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而后擺出一副傲慢的樣子?!讣热凰辉?,那我就先告辭了?!?/br>「沒有用的?!刮鏖T毓秀靜靜道,狹長的眼眸內流轉著nongnong的悲哀?!改阌肋h都找不著他了?!?/br>「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沙問天丕然色變,厲聲喝問。「二師兄已練成玉肌功的第十三層,即使你找到了他,他也不會再記得你──以前的那個葉無影永遠也不會回來了?!?/br>「你說無影他……他練成了……第十三層……」沙問天的臉色一路慘白,原本照照生輝、傲氣十足的眸子一下子變得黯淡無光,連帶著嗓音都有些發顫?!覆弧粫摹粫浳业摹趺纯赡軙宋摇顾哉Z了半天,突然猛地撲上前去,用力揪住西門毓秀的衣襟,神情激動?!改泸_我的對不對???他根本沒有去練什么見鬼的第十三層對不對???你一定是……騙我的……」他的目光急切地在西門毓秀臉上來來回回不停地掃視,竭盡全力試圖找出一丁點兒的蛛絲馬跡。「大師兄?!雇蝗蒿w揚扣住腕脈使勁拖離自己身側的人,西門毓秀慢慢道:「我知道你心里其實一直喜歡著二師兄,但喜歡并不是借著傷害對方來表達的。二師兄從十四歲開始就始終無怨無悔地在等你,可他等來的卻是一次比一次更重的傷害──你可曾想過,他終會有承受不了的一天?我想二師兄是累了,你就讓他好好地休息,別再去打擾他?!?/br>「別再去……打擾他……」重復著對方的話,褪去了狂傲與囂張的沙問天彷佛驟然間蒼老了幾十歲,他步履不穩地跟鎗后退?!笧槭裁础瓰槭裁础箯埧竦男β曉俣葥P起,只是這一次卻充斥著說不出的凄涼與絕望。「大師兄……」不待西門毓秀把話說完,沙問天已旋身直直沖出了宮門,頃刻不見蹤影,只余下那瘋狂般的笑聲仍盤旋在眾人耳邊,余音裊裊,久久難絕。尋沙閣。窗外微微飄過幾絲略帶燥熱的風,窗內的人卻渾然未覺,只是怔怔地望著窗外一片緩緩流動的云,整個人神游物外,徹底地陷入了發呆的狀態──自沙問天走后,西門毓秀一聲不坑地直接返回尋沙閣,之后便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一動不動。「毓秀?!乖谝慌猿聊季玫娜蒿w揚按捺不住地試探著將雙手輕輕擱上了西門毓秀的肩?!改氵€好吧?」「……容少俠?!闺S著悠悠長長的一聲嘆息,西門毓秀終于轉身瞧向一臉擔憂地凝視著自己的男子「我沒事?!顾麧M面疲憊地道:「只是覺得有點累了?!?/br>「……」容飛揚很明白他所指的「累」并非只因身體而起,更多的是心情的壓抑和苦悶。「你……有興趣聽我說個故事嗎?」西門毓秀看了看他,忽然又將頭轉了回去,仍癡癡地仰視著天空中的浮云。「有?!供ぉぶ灰阍敢庹f,我一定會聽。「我二師兄和大師兄從小一起長大?!闺S著對往事的回憶,一股深深的憂傷漸漸彌漫在寧靜的屋內?!复髱熜蛛m生性高傲狂放,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唯獨對二師兄卻一向關懷備至、愛護有加,他們之問的感情就是我這個小師弟看著也覺得十分羨慕??墒恰昵拔規煾竿蝗蝗ナ?,臨終之前將玉肌功的心法秘岌盡數傳授給了二師兄,并命他接掌下一任宮主之位──你方才也看見了,我大師兄是多么心高氣傲、驕傲自負的人,又怎么忍受得了這一切?等師父的葬禮一過,他便負氣離宮而去,那一年,二師兄年僅十四,大師兄也才十九歲?!?/br>「那他……后來回過玄霄宮沒有?」「開始的幾年他經?;貋??!刮鏖T毓秀的語聲漸冷,「不過每次回來不是衣服上沾著女子的脂粉,便是故意當著二師兄的面談一些自己在聲色場中如何吟風弄月的事。那時候我還不滿十歲,自然不明白他話中之意,只知道每次大師兄來的時候,都是住在二師兄房里;每次他走的時候,二師兄都會把自己關起來一個人偷偷地哭。直到七年前不知為了什么,大師兄和二師兄大吵一架怒氣沖沖地離宮之后,就再也不曾回來了。從那一天起,二師兄時時都盼著他能回來,還曾親自出宮找尋過很多次,卻總是無功而返?!拐f至此,他語氣微轉,「二師兄一直對我很好,我的武功有一大半是他教的,對我來說,他就如同我的親生兄長一般,可是我只能看著他一天天地日漸消瘦、形神憔悴,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所以……當我看見大師兄送來的那封信后幾乎是欣喜若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