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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br>……第十六章食罷糕點,加上春分要吃的春菜豎蛋,算是用過了晚膳。兩人踱步出廳,見夕陽已度了屋頂,天際倏暝,時不時有幾只畫眉落了飛檐邊。「昨日……我父皇來信,說我選妃的年紀到了?!?/br>憋了一個時辰,淮宵終是說出了口,故作著語氣云淡風輕,仿佛在講述著別人的事情。「現在選妃?」方故煬甩了甩袖口的褶皺,停下步子,眉峰微蹙,轉過頭看他,「你不是早就到了年紀?」「明年冬日一過,我歲及弱冠。遲不婚配,朝中著急罷了?!?/br>「我也沒娶?!?/br>淮宵認真地看著他:「你比我小些年歲?!?/br>「書信往來,我沒意見?!?/br>語調有些不耐,方故煬用過晚膳起了一身細汗,捋下錦袍,露出緊實肌rou,泛著潮光的半邊臂膀顯了出來,他轉過身子去擺弄博古架上的卷軸筆墨。他取了墨正想寫點什么,張嘴欲言,卻又忽而沒了興致。「可要在我大裕的地盤給你封妃……轉告你的親信,休想派半個女人過來?!?/br>后半句話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太子是步步為營的人,萬事欲念都得打碎了往肚里吞。他生怕那句來一個我殺一個驚到淮宵。附有薄繭的手去壓翹起邊兒的宣紙上,他指腹輕輕蹭出聲來。淮宵料他都看不見自己臉上的表情,一時沒繃住,嘴角幅度微微有了變化,琥珀色的眸子忽閃,輕嘆一口氣。「知道了?!?/br>「走吧,」方故煬像是不想被他看出太多端倪,覺著外面涼了,回身取了件大氅給他披上,「去前廳,有畫師畫像?!?/br>常初和扶笑端著驢打滾和花燈來到府上時,夜色向月淺,天已差不多翻了墨。進門就見方故煬拿著卷軸,站在正廳門口,邊往懷里塞邊朝門口來接他們,身后跟著想奪過來瞧瞧的淮宵。他在那人身后站著,夜風拂擺,不復幼時朝氣,現只是安靜而進退得當。遠遠望去,好似輕鸞著春衫,消瘦衣寬。「故煬,你手里拿的什么?」常初湊上去問,方故煬搖搖頭,只說是送給淮宵的東西。這話一出,曖昧至極,常初聽了也不多問了,轉身接過扶笑手里的食盒遞給淮宵。她今兒挑了條曳地長裙,妙鬘挽上瑤臺髻,難得涂了些胭脂桃勻。肩上搭著的滾了邊兒的鑲毛斗篷,從新舊程度來看,極少外穿。淮宵接那食盒時,因暗沒看清楚,自己的手覆上常初的手。常初一驚,也未將手收回,只是低下頭去。從方故煬的角度望去,隱約能見著她發燙的耳。「對了,這驢打滾?!挂慌缘姆鲂σ彩强吹们迩宄?,側身往跟前擠了擠,連忙說道,「春分該吃一點的,就送過來了……」「我們已經吃過了?!?/br>冷不丁地語氣一出口,周遭溫度似驟然降了不少。方故煬一時間有些煩躁,鎮定下來緩和了些情緒,朝著背過去的常初說:「小初,你帶回府給你哥吃罷?!?/br>常初下唇咬得死緊,點點頭,看著扶笑把手中提著的兩盞花燈塞到方故煬手里。「往年每到這個時日,我們都要點花燈?!?/br>方故煬摸了摸花燈,不由得觸景生情,開始對那個沒多少功夫回去的地方產了些念想。「有時間替我和太子回博雅堂點一些花燈,畢竟那里也是家?!挂恢辈谎哉Z的淮宵突然笑道。扶笑彎了月牙似的眸,突然想起什么,眼神流轉一番,小聲道:「聽說最近河西郡的異姓郡王高戩來京城匯報郡內情況,在街上碰到杏兒,就跟著杏兒追了好幾條街,就為了問個名字,那高戩武功了得,驚鴻拉著杏兒跑,暗衛出面擋了人,才得以逃脫?!?/br>「高戩?河西郡王?」方故煬似笑非笑,唇角勾了勾:「此人據說文韜武略了得,相貌堂堂,當地不少達官顯貴提親?!?/br>「為什么郡王不姓方?」淮宵問,「為什么姓高?」「據說河西老郡王是當初立下戰功,但又達封侯,就封了郡王,估計這高戩,是他兒子?!狗鲂Υ鸬?。淮宵難得來了點興趣,湊到扶笑跟前來,問她:「他跟著我家杏兒追什么追?看上了?」「什么你家?」捕捉到這詞的扶笑一愣,又看看太子,把調侃的語句吞回了肚里去,只是搖搖頭:「不清楚,這幾日,都是驚鴻送杏兒回宮?!?/br>聽到「驚鴻」二字,扶笑似是想起來什么事,說:「我去將軍府找小初的時候,都沒見著她哥。故煬,你知道他去哪兒了么?」方故煬一愣,面對著扶笑,一時不知怎么回答,討救般地側過臉看了一眼淮宵,而后者是不知情,瞪一雙鳳眼,直直看著自己。就是那晚,方故煬才發覺淮宵的眼角比兒時越發上挑不少。雖說用朝中那些個老臣的話來說,淮宵生得一副清心寡欲相,但如今自是多了幾分風流。四人正相顧無言,各有所想,這時,方故煬派去跟著常盡衛驚鴻的侍衛卻是直直從屋頂翻下來跪到他跟前,喘氣連連,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抱拳道:「殿下,常公子在八秀坊跟四個胡人打起來了!」剛想阻他言語,方故煬聞言神色已凌厲起來。扶笑臉色變了又變,她自幼長在皇城,八秀坊是個什么幺蛾子地方是清楚不過。她手緊緊攥著常初衣袖,一句話沒說。方故煬只覺眼前點了瑪瑙的翠金釵甩出一圈兒弧線,扶笑轉身便出了府。常初被她稀里糊涂地扯著走,連忙回頭朝著方故煬和淮宵說了聲先走一步。那侍衛呆在那兒,隨即便反應過來,驚得一額冷汗,又匍到地上:「殿下,我先折回去通報常公子!」方故煬嘴角一翹,準了他,見那侍衛沒在也沒轉頭看淮宵,只淡淡道:「走,去看看?!?/br>才不過入夜的功夫,八秀坊附近點起街燈數盞,火光通天,城內巡夜的侍衛把街市封了個水泄不通。方故煬跟淮宵的馬趕到的時候,下馬便見到躬身叩拜的龍朔。這事兒牽扯太子黨,又有胡人參與其中,事關重大,驚動了城內九門巡捕營的提督統領龍朔,便帶了巡夜的人來,先封了場子再說。方故煬還沒來得及開口問詢,就見龍朔起身一頓怒喝:「大膽!」八秀坊門口站的那一輪子鶯鶯燕燕,連忙低了眉眼,不再直勾勾窺探太子真容,不敢妄議,哭的哭驚的驚,個個烏鬒如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