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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所有東西倒在茶幾上。“你看,這是曉杰的出生證,這是身份證明,還有,照片?!奔氶L蒼白的手指翻出一張又一張讓沈定澤心縮成一團的照片:“這是曉杰離家前照的,這是我帶他去田里摘菜花,還有這個張,過年的時候,我帶他去拜拜……”她把每一張照片都解釋個清楚,絲毫沒有注意沈定澤已經不大好看的臉色,最后仰頭直視沈定澤說:“我們是姐弟,可以做醫學上的檢驗?!?/br>沈定澤深邃的眼睛盯著面前的女人。不錯,她是狗狗的親人,不看那些無聊的照片,光看她和狗狗相似的臉和眼睛就可以看出來。“那么說,你確實是狗狗的jiejie……”“沈先生!”何曉雅對狗狗的名字非常反感,靦腆的臉上露出嚴肅:“他不叫狗狗,他是曉杰。沒有誰會把一個人叫成狗狗?!?/br>“曉杰……”沈定澤冷哼著重復這個名字。理智和感情在腦子里亂了套,各自跑離自己的勢力范圍。表面上的冷漠和內心劇烈的交戰形成兩個極端,一向高高在上游戲人間的沈定澤忽然生出被傷害的感覺。狗狗,明明是他的狗狗。沈定澤自言自語地低語:“原來他叫曉杰?!彼诡^,不讓何曉雅看出他的臉色。何曉雅急切得等待著他表態,他卻驀然站起來,抽搐著嘴角強笑:“稍等,我出去處理一下事情?!?/br>“那曉杰……”“你會見到他的?!?/br>沈定澤粗魯地推開隔壁會議室的門,兩道來自不同方向的視線立即轉到他身上。“定澤,怎么樣?”沈定澤摟住跳上來表示親熱的狗狗,沉聲對豐鳴說:“有什么怎么樣?”轉頭,陰沉著臉,問一點也不察覺有異的狗狗,“你是不是有個jiejie?”“什么jiejie?”“以前你和誰一起???”狗狗眨眨眼睛思索:“和主人住啊?!?/br>“胡說!”沈定澤惱怒地一把推開狗狗,狗狗猛坐倒在地上,茫然地看著他。沈定澤被他澄清的眼神刺得心里發疼,別過視線,咬著牙對豐鳴低聲說:“他jiejie帶了一份檢查報告,證明他有智力障礙?!?/br>他幾乎竭盡全身力氣按捺的冷靜使豐鳴覺得他比暴怒時更危險,豐鳴擰起眉看正拼命反省自己做錯了什么的狗狗一眼:“定澤,放松點,你反應過度了?!?/br>“過度?我忽然覺得自己蠢得象頭豬。竟然把狗狗的來歷輕易放過?!鄙蚨膳叵骸霸趺淳蜎]想過查查臺灣的醫療記錄?”他失去理智似的蹲下,用發紅的可怕眼睛瞪著狗狗,壓著嗓子問:“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告訴?”狗狗懵懂地揉揉眼睛,怯生生地看著他。“對,”沈定澤譏諷地磨牙,抓著狗狗細弱的胳膊:“告訴我你是個智障!”“定澤,你瘋了嗎?”豐鳴低吼,過來扳沈定澤的手。沈定澤一把推開他。狗狗晶瑩的眼睛象黑寶石般透亮:“智障?”“知道智障是什么嗎?”豐鳴忍無可忍地再走過來,沉著臉說:“好了,定澤,在公司里我不想鬧出什么動靜,不過你再這樣,我會動手的。放開狗狗?!?/br>“閉嘴,豐鳴?!鄙蚨衫淅浠厮痪?,眼角也沒有朝他看一眼,仍緊緊抓著狗狗,這次他放輕了聲音:“知道智障是什么嗎?”狗狗終于察覺出異常,他畏縮地視線閃躲著沈定澤的目光,胳膊被沈定澤抓得生疼:“主人……”沈定澤受不了狗狗熟悉的呼喚似的瞳孔驟縮,忽然把狗狗往外一扯,抓著他的肩膀,狂風搖幼樹般一陣亂晃:“你是個智障知道嗎?我怎么會收留一個智障?”“定澤,你給我住手!”啪!沈定澤挨了豐鳴狠狠一掌,臉被打得偏向一邊。沈定澤猛然安靜下來,象被人從沸騰的開水中拉了出來,渾身又變得冰冷冷的,寒氣竄滿手腳經絡。狗狗被唬壞了,隨著沈定澤的忽然松手往左邊猛摔下地,幸虧伶俐地用手撐住。“主人……”他小心翼翼地移回僵硬的沈定澤身邊,眸子含不著濕氣。不祥的味道如此強烈,讓他極度不安。“智障是不是不好?”狗狗用很小的聲音問。粗重的呼吸占據了這個沉默空間,狗狗擔憂地看著沈定澤低垂的頭,從來沒有見過主人這么沮喪的樣子。狗狗結結巴巴地問:“智障不好……很……很不好?”不好,一定很不好。主人非常生氣,很生狗狗的氣。恐懼無聲無息,攥住狗狗砰砰亂跳的心。“不敢了……不敢了……”他頓了頓,猛然往沈定澤撲上去,用勁吃奶的力摟緊沈定澤的脖子,大哭起來:“狗狗再也不敢智障了,狗狗一定會聽話,主人不要扔掉狗狗!”隔音的會議室回蕩著狗狗哀求的哭聲,撕扯著兩個身體已經僵硬的大男人。“別扔我別扔狗狗……”狗狗的哭聲刺激了沈定澤身為主人的自覺,他反而冷靜下來,麻木地看著墻壁,手卻溫柔地撫摸狗狗的背,輕聲說:“噓……別哭?!彼髦ё」饭?,象抱住失而復得的珍寶,小心翼翼地讓狗狗伏在他胸膛。受到沈定澤的安慰,狗狗慢慢停止了哭泣。伏在沈定澤懷里喘息漸漸平復,“主人,”狗狗抬頭用紅紅的眼睛看著沈定澤:“智障是不是很不好?狗狗再也不智障了,主人不要趕狗狗,好不好?”沈定澤眼角處猛地跳動一下。“不,”沈定澤輕輕幫狗狗拭去臉頰上掛著的淚珠,耐心地解釋:“智障就是沒有主人聰明的意思。狗狗不需要比主人聰明,對不對?”狗狗似懂非懂,但能聽見沈定澤溫柔的語調已經足夠了,放心似的點點頭。豐鳴趁機咳嗽一聲,對狗狗說:“狗狗先到角落的凳子上坐一下好不好?”“好?!惫饭愤@次乖乖聽話,走到角落的凳子坐下。沈定澤轉頭看著豐鳴,兩人在會議桌的另一頭坐下。“別的先不管,定澤,我們現在該怎么對付?”豐鳴凝重地說:“公司已經為狗狗簽了不少約?!?/br>沈定澤掏出一根煙放在嘴里,漠然地說:“我們手上有狗狗的所有授權契約,假如她jiejie硬要帶走他,她就要賠償一切損失?!?/br>“狗狗有智力問題的話,他自己簽的東西根本沒有法律效力?!?/br>沈定澤怎么會想不到這個,他冷笑著,把剛剛點燃的香煙用力折成兩段:“我們怎么會把自己逼到這個絕地?”豐鳴沉默下來。沈定澤怔怔看著被折斷的香煙,扯著嘴角苦笑一下:“豐鳴,實話對你說。我真心真意的,認為狗狗是上天給我的禮物?!蹦抗庖葡驅Ξ斍靶蝿萑匀徊幻靼椎墓饭飞砩?,輕聲嘆氣:“他是天給我的,從另外一個時空、另外一個世界,漂洋過海來到我身邊?!?/br>何曉雅忐忑不安地坐在沙發上,她的視線沒有離開過門口一秒,每一次活動門被風吹得輕輕晃動,或者傳來什么聲音,她就緊張地幾乎要跳起來,看看是不是曉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