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沉沉睡去，發出綿長的呼吸聲。

沈韶彬靠著床頭靜靜地抽完第五根煙后，滑下身子，躺回被窩里。像是被他的體溫吸引了般，鄧天輝無意識地向他靠了靠，像只八爪魚似的緊緊扒著他。

溫熱的呼吸噴在脖子上，沈韶彬伸手輕輕地撥開他額前的劉海。

這家伙……睫毛真長……

指腹輕輕地擦過那濃密的睫羽，感受著那微微輕顫，有點癢。

低頭親了親那光潔的額頭，沈韶彬在黑暗里無聲地笑了，眼底閃動著晶亮的光，像一灘深不見底的水。

☆、第七十章

“怎么？急著走？”鄧玉璇拿眼角掃了幾下邊上的鄧天輝，“從剛才就看你一直在看時間，約了人嗎？”

鄧天輝干笑兩聲：“沒有?！?/br>
鄧玉璇翻看著面前的策劃案，施施然地：“最近心情很好？”

“還行?！边@幾天沈韶彬一直都待在家里，自己每次下班回去都有人給開門，可以第一時間看到那張溫柔的笑臉，光這么想都忍不住要樂出聲來。

鄧玉璇何等精明，怎么會看不懂。不過她也是極少見鄧天輝這樣的，忍不住笑道：“真難得，打小就沒見你這么開心過。什么時候帶回來給姑姑看看？”

鄧天輝突然就有點不好意思：“什么？”

“別給我裝傻，”鄧玉璇笑著斜了他一眼，“臭小子……”

鄧天輝禁不住笑了，眼底的柔波一圈圈蕩漾開。

“你有喜歡的人，姑姑也為你高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鄧玉璇漸漸斂了笑，道：“不過你自己也要有分寸，切記不要太張揚，這也是對對方的一種保護?！?/br>
鄧天輝一怔：“姑姑指的是……”

鄧玉璇嘆了口氣，背微微后靠，疲倦地陷進柔軟的皮質轉椅里，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為什么要把凱祁送到鄉下去？”

鄧天輝面色一變。

“蕭家這樣的豪門，就像海一樣，表面看上去風平浪靜，誰又知道這底下藏著怎樣的暗涌呢？一個不小心，被卷了進去，那可是尸骨無存啊……”

從未有過的恐懼讓鄧天輝一下子亂了陣腳：“姑姑怎么突然說這樣的話？當年是因為蕭家內部爭權奪勢，您為了保護凱祁才把他送去鄉下。如今姑父已經是蕭家的持家人，誰敢再動歪心思？”

鄧玉璇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眼神卻平靜而溫柔：“你不要忘了，你姑父姓蕭，我們姓鄧?！?/br>
心中隱隱的猜測似乎已經得到了證實，鄧天輝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面前的青年從來都是玩世不恭，無所畏懼的，如今卻白了臉色，鄧玉璇心生不忍，緩緩站起來道：“也不一定要走到那一步，我只是希望你能做最壞的打算?！?/br>
鄧天輝哆嗦了兩下嘴唇，半晌才艱澀地：“姑姑，你有想過凱祁嗎？凱祁……凱祁怎么辦？”

鄧玉璇面上的平靜終于被打破，不過幾秒間，所有的痛苦都消失在深邃的眼底，仿佛從沒有存在過：“他已經長大了，而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疼他?！?/br>
“姑姑……”

鄧玉璇的手按在他的肩上，沒怎么用力，卻充滿壓迫感。鄧天輝看著她眼底的冷意，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阿輝，”鄧玉璇的聲音低得近似呢喃：“姑姑相信的，只有你，也只有你，能跟姑姑并肩作戰?？墒侨绻悴辉敢?，姑姑絕不勉強。說到底，這公司是大哥留下的，也該是你的，你如果不介意你爸的心血落入別人的手里，那姑姑也無話可說?！?/br>
深海底下的暗流加快了轉動的速度，鄧天輝知道，現在越平靜，就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雨越猛烈。

“姑姑，你希望我怎么做？”

按在肩上那保養得當柔弱無骨的手猛然用力，又飛快松開。

鄧玉璇溫柔地笑了：“我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還有，保護好你想保護的人?！?/br>
快七點了，冬天的夜來得特別早，外頭已經全黑了。這幾天沈韶彬已經習慣了鄧天輝的晚歸，不管多晚，他都是要等對方一起吃飯的。

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門鈴忽然響了，沈韶彬不禁一愣，不過還是立刻起身去開門。

“今天這么早……”

打開門的瞬間，唇角的笑容就凝固了。

門外站著的不是鄧天輝，而是面色有些蒼白的韶真。

“真真……”沈韶彬愕然地：“你……你怎么來了？”

韶真滿臉的不高興：“我不能來嗎？”

“當然不是……”沈韶彬呆了半晌，才讓過身子：“先進來再說吧?！?/br>
韶真用力攥緊書包帶，下定決心般大步走了進去。沈韶彬關了門，跟在后頭道：“外面很冷吧？你吃過飯沒有？爸媽知不知道你來這里……”

韶真環顧了下干凈整潔的客廳，表情有幾分好奇幾分吃驚。這里她只來過幾次，因為當時哥哥說他跟朋友合租，她不好常來。哥哥那個朋友她見過一次，個子不是很高，長得很秀氣，乍眼一看還以為是打扮中性的女生。

“姚遠哥呢？”

沈韶彬狠狠一愣，沒說話。

韶真想起什么似的，轉過身去看他，神情有些不自在：“你那時候，是在跟姚遠哥交往吧？”

對著自己的meimei，沈韶彬覺得這樣的話題簡直難以啟齒。

韶真沉默了會兒，輕輕地開口：“你跟姚遠哥分手，是因為輝哥嗎？”

“不是，”沈韶彬臉上熱辣辣的，說話都沒有底氣：“真真，那什么，爸媽知道你來找我嗎？”

韶真撅了下嘴，小聲地：“我本來是來找小橙姐的，小橙姐說，我應該過來跟你談談?！?/br>
居然連小橙都知道了……

沈韶彬嘴角抽了抽，半邊臉都僵硬了。

“哥……”

這一聲“哥”讓沈韶彬的眼眶一熱：“嗯？”

韶真抿了下唇，半低著頭道：“你真的……真的要跟輝哥在一起嗎？”

沈韶彬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是的?！?/br>
韶真一下子抬起頭：“就算爸媽反對，也……也要在一起？”

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沈韶彬張了張嘴，始終說不出那個“是”字，半晌才認真地：“我會堅持到他們同意為止?！?/br>
韶真直愣愣地看著他，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沈韶彬耷拉下眼皮，有些苦澀地笑了笑：“真真，對不起……哥哥，咳，哥哥不是有意瞞著你。如果……如果你覺得……覺得不能接受，那……那哥哥……哥哥保證不會讓別人知道……你有我這樣的哥哥……”

韶真一下子哭了出來：“你說什么??？你說什么??？你不是我哥是誰??？你是不是打算拋棄我跟爸爸mama了？你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沈韶彬心痛地一把將她抱進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