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姆嘆了口氣，把頭向后靠，望著天花板?！耙荒臧胫?，我被優化淘汰了。幾周后，我和男朋友分手。我不想重蹈覆轍，于是花了些時間思考自己這輩子到底想要什么?！?/br>
“那你想要什么？”

卡姆粗糲地一笑?！帮@然是在一個人人討厭我的村子里掙扎著活在貧困線上?！?/br>
短暫的安靜之后，羅伯輕柔地說，“我不知道你離貧困線有多近，但是絕對不是人人討厭你?！?/br>
卡姆只是再次發出明顯不信的笑聲?！霸趺凑f，多謝你還做做樣子，人真好，但是我們都知道我在因弗比奇沒多少朋友?！彼D了頓，瞥了眼羅伯，又聳聳肩?！罢f到底，我就不是那種有親和力的人。就是沒有交朋友那根弦兒?！?/br>
“得了吧，那不是真的，”羅伯說道?！澳銊倎硪蚋ケ绕娴臅r候，咱倆處得挺好。咱倆算是朋友——至少，我們在向那個方向努力。你不再光臨牡鹿酒吧之前，也常在周五晚上和那幾個?？徒徽??！?/br>
“那又怎樣，那是在我倆吵架之前——之后大家伙兒都討厭我了?！?/br>
“沒有，他們沒——”

“有的，他們有。那之后我又去了一次牡鹿酒吧，沒人理我?！?/br>
羅伯皺眉?！澳愀麄冋f話了嗎？”他問道?？纯窙]有立刻回答，他補充道，“我賭你沒有?！?/br>
卡姆想了想。說實話，他可能真沒和其他人說話。他記得自己走進酒吧，點了一杯，就坐在吧臺哪里，心情越來越糟，眼前的酒也被他冷落了。但是他不記得試著和誰說過話，或是被誰回絕。也許公平地說，那晚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不要靠近”的氣場。

“說真的，卡姆，”羅伯現在向前傾身，手肘支著膝蓋——“這兒的人并不討厭你。他們只是覺得你不太友好——覺得你不想融入?！?/br>
卡姆咽下聽了對方的理解后喉嚨里突然出現的哽咽感。他一輩子都是這樣。人們因為他的含蓄而以為他無感。斯科特以前抱怨過卡姆做不到當眾示愛——他總是表現得像是還沒出柜一樣，但事實上，卡姆只是不喜歡在大眾眼前太過高調。他不是不能釋放自己，但只能是私底下。

“你要是嘗試和他們說說話，”羅伯繼續溫柔地說，“就會驚訝于事情有多簡單。就像你的車子。我打賭你只要問喬，他肯定很樂意幫你明天拖走?！?/br>
卡姆哼了一聲?！耙撬牢乙幻继筒怀鰜硭筒粫@么想了?！?/br>
“那就和他交換，”羅伯毫不擔憂地說?！澳闶莻€會計，我清楚喬需要人幫他做賬——他之前跟我抱怨一月底要納稅申報，但卻毫無頭緒?！彼D了頓，又若有所思地補充道，“其實這附近好幾個人都需要別人幫忙做賬。伊馮·馬爾以前幫不少本地生意做賬，但是春天的時候她丈夫在阿伯丁找了個新工作，倆人就走了?！?/br>
“你真覺得喬可能會這么做？”

“是的，我真這么覺得?！绷_伯回答說?！岸宜隙ú皇俏ㄒ灰粋€。要是你的價格公道，我也會來找你。我特恨算賬，更別提報稅了。我可能申報的支出比實際要少。閑的這幾個月你可以把它當做副業。這里大多數的老板都有第二職業?！?/br>
“是嗎？”

“是的——看看我。要是只搞藝術或是只搞咖啡館，我可能都撐不住。瓦珥也是——大多數時間她在我這兒打理，但每周也會去牡鹿酒吧輪幾趟班。為了生活，大家都會去做需要做的事?！?/br>
“我都沒想過可以這樣，”卡姆承認。這話真說出來，聽著真是蠢透了。

不過羅伯沒笑?！皼]錯，當地生意人都需要互相扶持。牡鹿酒吧不提供食物，所以要是有誰想在那里辦席，肯尼就給我或是瓦珥打個電話，我們來提供吃的。要是那里的客人提要求了，我們也會為當地包早餐的旅店提供打包午餐。我們總是向所有來訪的游客推薦去湖邊的禮物店，卡卓根釀酒廠，或是去湖邊跟安迪一起劃個小船——”

就在此時，還沒說完，羅伯就停了嘴，他的笑容褪去，換上一副沮喪的面孔。過了一會兒卡姆才意識到原因。然后才徹底明白了過來。

“啊，”他小心地說?！暗悄銢]讓他們去卡姆·麥克莫羅的‘克勞谷探險社’?！闭f出這話時，他感到一陣奇怪的痛楚，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大方地承認這幾個月來如影隨形的感覺——被排斥的感覺。住這十個月之后他還是因弗比奇的一枚外人。

羅伯看上去有些難受?！奥犞?，沒人閑著沒事兒專門排斥你。只不過也沒人想到要把你納入進來?！?/br>
卡姆本來一陣仰躺在沙發上，但是現在感覺這樣不太妥了。他挪動身體坐直?！皼]事兒，我懂?！?/br>
我還好。

“不，卡姆，你真不懂——”

“我覺得我真懂了，”他堅定地打斷道，一邊用手揉揉后脖頸?！拔覄傞_始賣咖啡那些玩意兒，不過是為了賺點兒外快——好吧，原來我所做的事情在這兒是明令禁止的，對吧？我闖進了你的地盤還——”

“不，卡姆！我根本不在乎你在船屋里賣什么！”羅伯把手向上一甩大聲道，“聽著，瓦珥叫了委員會來——正如我說的，她做得過分了，但也只是因為對我的忠心。至于之后我倆吵架后發生的事呢，我不想道歉就是我的責任了。是我不想——”他住了嘴。

“不想什么？”

羅伯看向一邊，然后說：“我不知道……也許是不想去好好了解你?！?/br>
卡姆盯著他，對此大吃一驚?！盀樯恫?？”他質問道，心中受傷極了。

“因為你——”羅伯向卡姆無助地做了幾個手勢。

“我咋了？”

“年輕，”羅伯喃喃道?！靶愿?。我配不上?！?/br>
有那么一瞬間，卡姆只是震驚地盯著羅伯。然后笑起來。他笑只是因為驚訝而不是別的，但是羅伯聽了這笑聲，困窘得滿臉通紅，他慌亂地站起來，臉頰發燒，想要趕緊離開。

“羅伯，等等——”卡姆在他走遠之前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來，羅伯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哦哦哦！”

然后卡姆傾身俯向他，盯著他驚掉的臉，那雙有著墨黑睫毛的，張大的亮銀色雙眼。

“你很性感，”他輕輕地說?！澳憧隙]有配不上我?！?/br>
“是嗎？”羅伯呼吸急促。

“是的，”卡姆回答，然后低頭吻他。

第十章

那一瞬間，羅伯整個人都僵著不動了，等卡姆壓得更近的時候，他呻吟出聲，分開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