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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人,每戶交租后由里正爺爺發繳稅券給戶主,然后押送到四個門外的行倉完稅?!边@些小孩子掰著手指頭將每一步都記牢了。“行了,三天內把消息傳到位,早點交完夏稅你們也能早點過來念幾天書,已經有幾個外州的富戶來尋人幫忙算帳了,把田畝丈量和升斗換算學好些,明年就能給別人家當帳房了,能按月拿工錢的?!睆埨子滞嘎┫⒌溃骸吧匣赝茝V脫粒機最好的已經能進縣學讀書了,說不好以后能和先生一樣當官呢,這回先生說做的好的一樣有獎勵?!?/br>蒙童們興奮起來,互相盤問著計算積分的方法,恨不得處處都完美無缺。積分換算是崔瑛最后想到的最合理的征稅方案,將全縣實際人口、實際田畝和田畝的實際等級換算成分數,進行加權分配,然后得出全縣的總分值,再用總稅額一除,得到每一個分值要交的稅額,最后將計算積分的標準告訴給那群已經算盤不離手的蒙學生們,他們負責將該收的稅錢通知到每一戶。這也就是崔瑛速算的本事高,又之前跑遍了全縣,還有一群小娃娃兵,否則就只能由著縣令和錢谷師爺估計個大概值(肯定比正確數額高不少),然后由縣衙里的吏員向他們征收。現在縣衙里負責的書吏被崔瑛派在四門收稅,捕快壯班的衙役也都在縣城周圍維持秩序,防止有強人搶了稅糧。“小草兒,你確定你沒算錯,可別糊弄爺爺,咱們家就只用交這點錢?這點糧?”一個老爺子聽自家孫女報出的數字,有些不可置信,轉頭問起自家孫子:“蛋兒啊,你給爺爺說說,咱家到底該交多少?她個小丫頭片子可見不太靠譜?!?/br>“阿爺,妹兒沒算錯,她那算盤珠子撥的,縣尊都夸呢?!焙趬褖训男∧泻簯溃骸斑@個數縣令哥哥演算了很多遍了,沒問題的,您明天直管把這數目報給大家,然后趁人少給送城里去,咱們這夏稅就算交完了。有三四家人等著請妹兒去幫忙盤帳呢?!?/br>“也是怪了,你們這群小小子兒都在外頭風吹日曬地算土方,這小丫頭片片卻在好屋里呆著,好吃好穿好招待,這世道也怪了?!焙⒆拥哪赣H見兒子小臉糙糙的,再看看閨女那張白嫩嫩的小臉,心情有些復雜。“娘~妹兒吃好穿好還不好???”男娃娃知道他娘是心疼他,安慰道:“富人家里都是主母當家,這當家主母肯定喜歡女娃娃呀,能面對面說話,不怕不自在?!?/br>他低聲對他娘道:“我聽說有幾個城里的小商戶想娶咱妹兒呢,有幾個大家的主母說咱妹兒就是一把管家的好手?!?/br>他娘一聽,眼睛就是一亮,“這話要作準的話,那朵兒就不送人了,長大了,你這當哥的好好教教她?!?/br>男孩兒心底一松,點點頭,他知道所謂送人不過是糊弄他們這群小孩子的,許多女嬰兒其實都送了河神。第37章夏稅(下)崔瑛不知道他的做法又救了一個女嬰的性命,他理順了夏稅的征收事項,下面要做的事就是四處巡看,別讓吏員欺民,也別讓刁民耍橫,也可以提前思考下一步要做什么了。葉知秋最近除了幫崔瑛摸了摸那三大家吐隱戶吐得徹不徹底之外,白天跟著崔瑛到處轉,晚上就奮筆疾書一天的見聞。六安與汴梁之間的快馬急遞每隔三五天就要往返一趟。另一頭,因感覺崔瑛能拿捏住吏員而不再擔心的安德裕也不急著找崔瑛了,他喜歡上了六安的路、六安的腳店、六安識字的小孩,甚至六安的茅房。“柳林,你說這都是依江而住的廬州人,這六安人怎么就怎么講究呢?”這兩天在六安四處瞎逛的安德裕從一家腳店后巷的茅房里出來,費解道:“你看六安這茅房修的,水泥打得地坪,平得能照見人影兒,一個一個馬桶也不知通向哪兒去,反正沒什么味道,里面還有廁紙,還插點花兒朵兒的,比咱老家有些姑娘的閨房都講究了吧?好像也沒在墻角聞到尿sao味兒?嘖嘖嘖?!?/br>柳林頗有些無奈,“東翁,咱們在六安都快半旬了吧,是不是該回縣治了?”“急什么,小事合肥縣令自會處理,大事早就有衙役快馬來找咱們了,六安小炒我還沒吃夠呢,還有那個叫張雷的小娃娃,是個好苗子,作文也有功夫,見解也獨道,我得說通他,讓他明年應發解試,說不得還能給咱們廬州再掙一個進士來?!卑驳略Uf著,又轉向另一家據說擅長做爆炒羊rou的正店,興致高得很。柳林已經不知道是該吐槽自家東翁這剛出恭就惦記吃的德性,還是該同情一下三生不幸附郭府城的知縣了。“店家,你這就是小知縣給三大家家主的葡萄美酒?”安德裕走到半道兒上便被“美酒”二字勾住了耳朵。“啊,我家閨女掙回來的,她幫著咱們知縣清丈田畝,算得又快又好,要是個男娃就和前頭那幾個一樣送進縣學里念書了,這女娃嘛,小崔知縣就賞了三壇子好酒并一套琉璃杯,算是給閨女當嫁妝吧?!?/br>“那你還拿出來賣?”“賣的錢給她攢木頭打家具,準備些好布料,咱們平頭百姓人家,嫁妝要好酒做什么?”那老板小心地從柜臺里摸出一只大肚窄頸的琉璃器來,又將六只高腳琉璃杯擺好,按閨女說的,小心地將葡萄酒倒進那個叫“醒酒器”的琉璃器里,稍擱一陣子。“老板,這是本地知縣送的?”安德裕平生最是嗜酒如命,那琉璃器里的酒液在陽光照射下如一抹霞光,紅中泛金,空中彌散著香醇的味道,勾得他眼都有些直了。“???是,是縣令送的?!蹦钦乒竦匦⌒牡貙⒛橇鹆魍衽_里推一推,將自己的身子擠到柜臺和這個奇怪的客人之間。“這酒與這酒器老板打算怎么沽賣?”“價高者得吧,小老兒也不懂這金貴東西的價格,但這是小崔知縣親釀的,除了送三大家家主各一壇外,就送了俺閨女三壇,再沒旁人有了?!?/br>老板畢竟是人商人,話沒說透,但人人都知道這酒價格低不了。周邊幾個大商人已經將價格抬到了五六十兩,還在一路飆升,安德裕不愿意透露自己知州的身份,銀錢也不湊手,只得轉身離開,免得一時控制不住自己,失了身份。“呂圣功不是個朋友!”出了店門,安德裕咬牙切齒道:“明知我平生最嗜好酒,義子釀出好酒來也不說送我一車,那小子也壞,去我衙門竟然不帶酒上門,我還說孩子年紀小,不識酒滋味,誰知……”“東翁,那咱們……”“走,我們去四門看看這夏稅收得如何了,再去教教這小子怎么孝敬長輩!”柳林知道安德裕也就是痛快痛快嘴,他雖然嗜酒,卻是氣量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