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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本就是一個脾氣不好的男人,他的仆人,脾氣當然也不會太好。使者道:“還要等多久?!彼难劢峭旖且粯酉蛳缕?,慈眉善目的一張臉變得兇氣十足。女人沒有說話,她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忽然她看到了一雙套著管靴的腳,比她精致小巧的足大多了,站在面前,聽見這雙腳的主人大聲問道:“我問你還要等多久?!?/br>使者已經不耐煩地站起來,再軟的墊子坐得時間一長久也會屁股痛,更不要說,白云城的座位又冷又硬。和他們的城主一樣。女人好像根本就沒聽懂他的話,道:“還要很久?!?/br>“很久,很久是多久?”“就是很久?!碧ь^,露出她冷若冰霜的臉。她這人,就像冰雪堆積而成的。能讓冰雪消融,陰天放晴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白云城的城主,南王的使者,顯然不是葉孤城。人到中年,終于體會了一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憋屈感,使者在狹窄的空間中走幾圈,他的行為被限制了,無論想往哪個方向走,低垂著頭的侍女都會恰如其分地擋在他的身前。使者想踹女人一腳,畢竟,他不像少數男人一樣有不打女人的好原則。他甚至不是個男人。但他終于忍住了隱秘的沖動,擠眼睛看那女人一眼,就像石頭一樣又臭又硬,不知是否身體也如同石頭一般堅硬,小心咯了他的腳。突然,又有一雙小巧精巧的腳闖入了他的視線,和石頭般的女人一樣,是雙非常好看的腳。男人,特別是殘缺的男人,總是對女人的腳有特殊的喜愛,他視線緊緊地黏在那雙腳上,移都移不開。女人停在他的面前,但卻不是來找他的。她道:“城主回來了?!备蕉诒┑窨潭傻呐松磉?,她的臉也很美,鐘靈毓秀,杏眼中含有盈盈水光,就好像看每個人時,都那么深情。女人猛然抬頭,笑如冬日暖陽,使者這才知道,原來她也是一個很美的女人。哪怕是平凡的女人,在笑的時候都會嬌媚三分,更不要說,她本來就長得很漂亮。城主回來了?白云城城主?使者終于反應過來,扯著尖細的嗓子喊道:“我要見白云城城主?!?/br>女人又恢復了冰冷的死人臉,頭瞬間低下,而墊著腳尖飄進來的女人,又像個仙女似的飄了出去。她道:“城主還沒說要見你?!?/br>哪怕是天皇老子來到這里,沒有葉孤城的命令,也是見不到他的。葉孤城的生活很規律,從能抱起劍開始就沒有變化,每天早上,他先練一個時辰的劍,劈開不知道多少道浪花,飄逸的白袍沒有沾染上海水,卻偏偏被細密的汗水打濕。他回到宅邸,用清水將身上不存在的塵埃洗滌干凈,然后用上等的吸水的絹帕,將一頭濃密的黑發擦干。替他擦拭頭發的女子一定要有一雙柔夷,擦拭頭發的力度,不能重,也不能輕,要恰到好處。之后再經過同樣靈巧的手,將他被揩干的頭發一絲不茍地束進發冠之中,新換上的白衣白得透亮,仿佛能倒映出全世界的污穢。最后再開始一天的辦公。擦頭發的婢女:啊啊啊城主的頭發真是好滑好軟好香!葉孤城的迷妹,遍布整座白云城。將自己打扮得一絲不茍的白云城主坐在主位上,道:“讓南王的使者來見我?!彼K于想起了還在偏廳被晾著的可憐人,或者說,他是故意的。朗月道:“是?!?/br>半盞茶的功夫都沒有過去,矮胖的使者就邁入主室,小而精的眼睛在觸及房間陳設時便被撐大不少。這房間,并不華麗,但擺放的物件陳設卻無一不精美,雪白的墻壁,足下的瓷磚,站在男人身后的婢女,無一不是美的。又美又冷,就好像葉孤城這個人。葉孤城就像這房間一樣,冰冷,俊美,高大,孤獨,他坐在大而精巧的椅子上,像一柄出鞘的寶劍,但身上卻有人的鮮活氣息。使者不禁想道:不知他與名滿天下的西門吹雪哪個更像把劍。天下沒人不知道,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就是劍的化身。使者原本是怨恨葉孤城的,但在此刻,世界上怕是不會有哪個人的態度比他更恭敬些,畢竟,誰會用怨毒的眼神看向一把劍呢?像人的劍,是藝術品;像劍的人,是兇器。全天下獨一無二的大兇器。葉孤城道:“南王有事?”使者將懷揣已久的信件拿出,道:“南王有信件要送給白云城主?!?/br>葉孤城道:“拿上來?!?/br>他身后的兩個婢女同時動了,朗月也不知道從哪里找到的托盤,將雪白的信箋盛放在托盤上,嵐風從她手中接過,圓潤的手指甲在信箋口一劃,便留下整齊的口子。咕咚——使者吞咽一口口水,他今天才知道,這世間上最鋒利的武器,不是刀,不是劍,而是女人的指甲。刀劃在男人身上,只會悶聲不吭,但女人的指甲劃在男人身上,只有哇哇叫的份。嵐風的指甲落在人身上,怕是即使想要一聲不吭做英雄,也只能哭天搶地。葉孤城伸手那信件,將折疊的信紙展開。他的表情還是那么冰冷,臉白得像是圓潤的羊脂玉,又或者是珠圓玉潤的珍珠,但眉毛卻濃黑的過分,眼睛并不是純正的黑色,反倒是有點淺咖,但這并不影響他的氣勢,因為他的眼睛,實在是很亮,很有神。一目十行地掃過信件,竟然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極罕見的笑容,笑意停留在面皮上,不達眼底,但嵐風朗月看著,卻不由地癡了。嵐風&朗月:天啦擼,我們冷艷高貴的城主竟然笑了!他笑得好蘇好好看哦!葉孤城笑了,這對白云城的子民來說,絕對是一件可以讓他們津津有味談上好幾天的大事件,只要留著飛仙島的血,便沒有什么能擋住他們對城主笑容的渴望。之前便說了,葉孤城的腦殘粉,遍布整座白云城。嵐風與朗月隱晦地交換眼神,跟特務接頭似的。記下來了嗎?用眼睛記下來了!葉孤城將信件折疊,塞入信封中,重新塞了信件的信封靜靜地躺在托盤上,被嵐風交給朗月,然后再由朗月捧著走下臺階,交還給使者。對方恭敬的臉終于掛不住了,臉色一變道:“白云城主,這是什么意思?”葉孤城道:“你走吧,帶著這封信與一句話?!?/br>使者豎起耳朵,他知道,葉孤城即將說出的那句話很貴重。是不是重逾千金他不知道,但他清楚,一句話的分量就足夠買下十個八個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