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借你一臺筆記本，但——”

“我有筆記本?！?/br>
“好的。那等下我把WiFi密碼給你?！?/br>
尼基掃了一眼房間里面——一大堆電腦，顯示器，電線，還有文件——然后開始慶幸斯潘塞給了他個借口免于整理。洗衣間就在隔壁。

他們走上樓。樓梯的扶手滿是污漬，還有點黏糊糊的。嘔。他們來到一間臥室，在門口停了下來，房間里的超大號床上被褥亂成一團?！拔也恢滥阋话闶亲≡谥髋P還是其他房間……”

“你想讓我睡哪都行，伙計?！蹦峄f完才發現這句話好像有點歧義，閉上嘴等著斯潘塞回答。

但斯潘塞只是點點頭，估計不是沒發覺就是干脆無視了它?！拔覠o所謂。反正門廳壁櫥里有干凈的被褥。我的床墊九成新，客臥里那個基本沒用過。不過我meimei偶爾過來住，她說還挺舒服?！?/br>
尼基原本覺得廚房已經夠嚇人了，沒想到主臥簡直讓他無法形容。他在腦子里列出了一長串要用的掃除工具，也許用火焰噴射器來打頭陣不錯。

客臥在走廊另一頭，里面沒有任何裝飾品。主臥客臥之間隔著幾間屋子，其中一間臥室里堆滿了昂貴的健身器材，斯潘塞大方地允許尼基隨便使用。還有一間稍微干凈點的浴室，以及最后一間空蕩蕩的臥室。

“嗯就是這樣了，”斯潘塞說?！拔覜]把你嚇跑吧？”

“我見過更糟的?！边@不是實話。

但收獲了斯潘塞的炫目微笑，尼基覺得自己這個謊說得很值?！澳悄憧烧媸莻€勇士?！彼古巳戳丝词直??！翱?。我得走了。你有我的電話，有什么需要的就聯系我，好嗎？鑰匙在門邊架子上。如果你要用車庫，車庫的備用鑰匙在……廚房的某個抽屜里，我忘了具體哪一個?！?/br>
“謝謝。還有什么注意事項嗎？除了別進你的辦公室?！?/br>
斯潘塞想了一會兒?！皯摏]有了。嗯……周二晚上收垃圾，不要吵到鄰居。如果你女朋友要過來也行，我無所謂?！?/br>
“男朋友，”尼基糾正道。老天啊，他在咖啡廳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他已經動手動腳了！“而且我還沒有男朋友?！?/br>
“哦。好吧，也許你很快就有了?！?/br>
那當然，尼基一邊跟著斯潘塞下樓一邊酸溜溜地想。興許垃圾堆里藏了一打帥哥呢。

斯潘塞一定是已經把行李打包好扔上了車。他們回到一樓之后，斯潘塞只是拍拍襯衣口袋確認自己帶了手機，就對尼基伸出手?！案兄x你能來幫我打掃。我真的非常感激?！?/br>
“也感謝你讓我過來住?！?/br>
他們握了握手。斯潘塞轉過頭向車庫走去，但還沒出家門就又折了回來。他彎著嘴角苦笑?！吧洗文憬ㄗh我去科爾士，簡直幫了大忙。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嗎？我把襪子全扔了，買了兩打店員指給我的黑襪?！?/br>
“再也不會弄混了?！?/br>
“再也不會啦。而且洗起來也容易多了?！彼古巳雌饋磉€想說點別的，但最終只是搖了搖頭。他又笑了一下?！皫字芎笠?，尼基?！?/br>
“一路順風?！?/br>
尼基站在走廊上，聽著車庫門開啟又關閉的咔咔聲，而后徑直走向廚房，想翻翻斯潘塞到底有沒有掃除工具。

***

尼基不是故意窺探個人隱私的。在幫人看房子的時候，他都盡力不讓自己太八卦，他能抵住誘惑。尼基剛開始做看房的差事時，有一回在浴室抽屜里偶然發現了一摞照片。照片上是房主夫婦——一對六十多歲的恩愛夫妻——全裸，玩著形形色色的BDSM情境。等他們回來交房時，尼基簡直無法直視他們的眼睛。那以后，他就下決心避免越界了。

但斯潘塞的屋子實在亂得可怕，要把這房子清理干凈也實在任務艱巨，尼基難免會在打掃時接觸些私人物品。不過并不多，真的。也就是一個堆足球獎杯的破爛紙殼箱，一堆灰塵撲撲的大學教材，一個裝滿了各種迪士尼和皮克斯動畫DVD的收納箱。還有一些零散的紀念品，比如來自紐約的雪花球和迷你埃菲爾鐵塔模型。他還找到了一些裝照片的袋子和盒子。一些照片很明顯是斯潘塞小時候照的——他小時候可真可愛——還有一些是他稍微年長些的時候拍的，和一位女士的合影，那位女士和斯潘塞長得很像，一定就是他meimei了。尼基還找到了一些婚紗照，照片上的漂亮女人一身優雅的婚紗，對著斯潘塞甜甜地笑，而斯潘塞穿著帶蝴蝶領結的無尾禮服，衣冠楚楚，帥氣逼人。然而尼基并沒有找到任何同性戀人的痕跡。

但這并無所謂，尼基提醒自己。斯潘塞的私生活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尼基花了大半個星期的時間才把房子清理得像個樣子，但他喜歡這種忙碌的狀態。況且這種忙碌的成果簡直棒呆——整間房子煥然一新。扔掉了所有垃圾，房間看起來有些空蕩蕩的?？梢栽偌狱c裝飾品，尼基想著，至少可以給寡淡的白墻換個顏色。但尼基只是個借住看房的，不是室內設計師，最后，他還是滿足于只把屋子清理干凈。

尼基聽到車庫門打開的聲音時，正在家庭活動室里看。他有點心虛地關了DVD機，斯潘塞雖然沒有禁止尼基看他的動畫，卻也沒有明確允許過。斯潘塞從車庫進屋的時候，尼基正微笑著等他。

斯潘塞徑直走進廚房，然后就瞪大眼睛呆住了。他看著閃亮的料理臺、一塵不染的地板、光潔的洗手池和水龍頭，呆呆地說：“哇。這實在…哇?！?/br>
“滿意嗎？”

“太他媽滿意了。我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進錯了門。我剛搬進來的時候都沒有這么整潔。我可以四處看看嗎？”

“這可是你的家，”尼基笑著回答。他在家庭活動室里耐心地等待斯潘塞驗收成果，時不時還能聽見斯潘塞心花怒放的驚嘆聲。斯潘塞的贊嘆讓尼基很是開心。其他戶主其實也會感謝尼基，但那些感謝都沒有這么夸張，他們的喜悅也沒有表現得如此明顯。

斯潘塞喜笑顏開地回到起居室，“伙計！這屋子干凈得難以置信！你一定拼了命了！”

“我有兩周時間?！?/br>
“我可花了好幾年才弄得那么臟?！?/br>
“那我猜肯定是因為我更有效率，”尼基咯咯笑著回答。接著，他清醒了一點?！澳汩_了這么久的車，一定想好好休息一下吧。給我幾分鐘時間收拾東西，我就不打擾了?！彼值萌ヒ寥f和鮑威爾家蹭住了，下一個看房差事還得過些日子才開始。伊萬家的榻榻米絕不會比斯潘塞的客房床舒服，那個床墊還能調整硬度呢。

尼基向樓梯走去，但斯潘塞舉手攔住了他?！俺詡€晚飯再走怎么樣？我真的餓壞了，今晚做不了飯了。嗯，其實我對做飯一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