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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道:“云絕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何能穿國舅爺的衣服?!?/br>吳鸞滿不在乎地將衣服塞進他懷里,“當爺送給你的,有何不可!”“云絕恭敬不如從命!”云絕這才將外袍穿在身上,碧色的錦袍,脖頸處露出雪白的衣領。吳鸞下意識地多看了兩眼,奶奶的,這件衣服穿在云絕的身上果真比穿在自己身上好看。云絕躬身道:“云絕先行告退?!?/br>“等等?!眳躯[叫住云絕。云絕頓住,抱緊懷里老夫人石青色的披風,渾身都繃緊了,若是吳鸞上來翻看,自然能發現裹在披風里的夜行衣。誰料吳鸞只是撓撓腦袋,傻氣地問:“你,能自己走回去嗎?要不要我找人抬你回去?!?/br>云絕松了一口氣,面上做出一副雖然委屈卻強做笑顏的神色,“承蒙國舅爺昨夜憐惜,云絕并無大礙?!?/br>“那就好,那就好!”吳鸞只道云絕逞強,也不好說破,只能扯扯嘴角,尷尬不已地笑了笑。這一笑卻發現面頰脹痛得很,不禁“哎呦”一聲捂住了臉。跑到銅鏡前照了照,才發現半邊臉都是腫的,上面一個明顯的暗紅色掌印,五根指痕,根根分明,吳鸞驚異地指著臉,“這是,這是誰打的爺?”云絕垂眼,“昨晚在屋外,國舅爺醉酒惹惱了老夫人,于是……”“對對對,是有這么回事兒?!眳躯[想起來了,自己對著老夫人說了句“你爺爺我”,結果被老夫人打了一巴掌。吳鸞無奈地揉揉臉蛋兒,嘟囔著,“老祖宗手勁兒也忒大了些!”云絕忍笑,不敢再多留,退出房間。吳鸞追出來,“中午我讓人給你送粥過去?!?/br>云絕瞬間笑不出來了,咬著后槽牙道:“謝國舅爺!”云絕夜宿吳鸞屋子的事兒被吳鸞壓了下來,眾人影影幢幢地私下里嘀咕幾句,也沒人敢大肆渲染這事兒。老夫人上了年紀,喜歡小輩兒在身邊圍繞。吳鸞是個貪玩不著家的,總是見不到人。正好有個這個孫媳婦,老夫人喜歡得很,時常招來說說話,讓云絕陪伴。云絕在老夫人面前也乖順,侍奉左右無不盡心。老夫人感嘆,“鸞兒那個孩子是個不讓人省心的,能得你照顧,祖母也就放心了?!闭f著摘下自己腕子上一個通透翠綠的翡翠鐲子往云絕手上套。云絕手大,自然沒套進去,于是只能塞在云絕手里,“祖母沒什么送你的,這個鐲子還是當年我母親給我的,跟了我這許多年?!?/br>云絕推卻,老夫人嗔怪,“你是我吳家的媳婦,給你再合適不過?!?/br>云絕低頭看著鐲子,久久難言。他來陪伴老夫人一方面自然是要博取老夫人的喜歡,有老夫人護著,吳鸞便無法趕他出府。另一方面,連云絕自己也不愿承認,在老夫人身邊,他感到莫名的溫暖,好像回到了許多年前,那早已被他塵封的記憶中,父親手持書卷,母親抱著襁褓里的meimei,祖母摟著他,蒼老的手腕上也有這么一個綠汪汪的鐲子,他看著有趣,用白胖的手指戳戳,“祖母,這個好漂亮,燁兒可以戴嗎?”祖母笑出眼淚,“傻燁兒,這是將來給你媳婦的,你可戴不了?!?/br>眼前的玉鐲模糊成一片,云絕收攏手指握住鐲子,輕聲道:“謝老祖宗?!?/br>老夫人笑得眼睛瞇成一道線,對這個孫媳婦是越看越滿意,人長得美,還賢淑柔順,除了手大了一點兒以外,其他全都可心可意。老夫人只等著抱壓根不可能出現的玄孫了。吳鸞幾次張嘴想讓云絕離開,都被云絕擋了回去,最后一次驚動了老夫人,老夫人狠狠罵了吳鸞一頓,還差點兒動了家法。自此,吳鸞連去妾室的屋里都要偷偷摸摸,生怕被老夫人發現說他“寵妾滅妻”,時不時的還要提防老夫人再把云絕扔他屋里。平日里,吳鸞便讓云絕在外院的書房裝裝樣子,反正那個書房自己是很少用的。這樣一來免得府里一眾妾室去站墻角偷看云絕,二來“西席”的身份無論如何要比“男/寵”好聽些,好歹算是一塊遮羞布。第9章男女通殺十日后是平西王蔣勛五十整壽的壽辰。蔣家世代功勛,先祖蔣天重曾追隨大周開國皇帝李弼開疆辟土,功高至偉,因此被封為大周的異姓王,至蔣勛這輩已世襲了七代,若以當年李弼和蔣天重曾結拜為異姓兄弟來算,蔣勛的輩分比當今圣上李彧還要高。此番蔣勛從駐地西北入京面圣,圣上的金面還沒見到,就遇到了行刺,左腹中了一劍,好在沒有危及性命。圣上龍顏大怒,下令三司徹查,半月有余,卻毫無結果。只將幾個辦案的降職,又抓了幾個街上的流民做替罪羊,勉強算是給蔣勛一個交代。蔣勛壽辰,圣上尤為重視,令禮部籌辦平西王壽宴,參照親王規格,務必隆重。蔣勛感激涕零,傷勢未愈便到金鑾殿磕頭謝恩,圣上自龍椅上起身,步下丹墀,親自將蔣勛攙扶起來,“朕驚聞蔣公遇刺,寢食難安,深為自責。愛卿有傷在身,不宜cao勞,便由禮部替愛卿籌辦壽宴。朕擔心禮部辦事刻板守舊,讓文忠侯吳鸞監管此事,他年輕心熱,想來這個差事能夠辦好。一來為愛卿壓驚,二來也算是寥表朕一番心意?!?/br>蔣勛誠惶誠恐,三呼萬歲,再次拜下。圣上都表態了,大臣們無人敢怠慢,都開始籌備送給平西王的壽禮。吳鸞接了差事在府里跳著腳罵,“老雜毛,自己在西北稱王稱霸不算,還來京城禍害我們!他算哪棵蔥哪棵蒜,還讓爺給他監辦壽宴!他也配!”發過脾氣,該干什么還得干什么,皇帝姐夫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吳鸞換上正式的衣服,人模狗樣地去了禮部,與禮部尚書蔡培一通寒暄,走走過場,裝裝樣子。這日吳鸞從禮部回來,有些悶悶不樂,在玉柔房里連喝了兩杯悶酒,連廚房康大娘做的胭脂醉魚也沒能引起他的興趣。玉柔伸出水蔥一樣的玉手奪下吳鸞手里的酒杯,“我的爺,怎么一回來就喝悶酒,這是誰讓您不痛快了?”“還不是蔡葫蘆那個馬屁精!”吳鸞提起來氣就不打一處來。禮部尚書蔡培是個胖子,偏偏還將腰帶扎得極緊,勒出個腰身來,遠看跟個葫蘆似的。吳鸞憤憤不已,“今日跟我說什么,既然圣上如此重視,就要加緊籌辦,不但要按照親王的規格,還更是要辦出彩兒來,真當那姓蔣的是他祖宗么!”玉柔輕搖著團扇給吳鸞扇風,“圣上把這督辦的差事交給您了,如今禮部找到您,您也不好不管。要奴婢說,找來京城最有名的戲班子,小慶輝、德明堂、玉來春,輪著番地唱上三天的堂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