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3
廷杖而死,悲慟不已,先后于永昌二十五年和太和二年去世。晏良苦笑,低聲喃喃:“我也猜到了。是我不孝……”那樣一副身子,最后也是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我不配做晏家的兒子”。“良兒”,看著面前人的悲傷自責,劉顯有一瞬間的無措,把人抱入懷里,“令尊令堂都沒有怪你,不是你的錯”。晏良很久都沒有說話。他那時畢竟還是太過年輕,自恃才華,以為憑一己之力就可還晏氏清白,讓乾坤正位。最后卻落得一個不忠不孝的下場。“我本就有愧于雙親。生前未能承歡膝下,死后還要拖累雙親,拖累家族?!弊笫旨毤毮﹃沂质直?,情緒一時失控,晏良深深吸氣,眼里流下淚水,太苦了,“母親去世的時候……可還怨我?”哽咽,“她本就不愿我去太和殿……”心都要碎了,懷里的人仰面哀痛,淚眼滂沱,劉顯無法,只能一遍遍細聲溫言安慰:“就是很想你,不怨你,良兒,不怨你……”第四十六章晏良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劉顯開口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話,他口才一直都沒有晏良好,這個時候也一遍遍耐心地撫著晏良的背。“慧機和我說,你后來找不到我,不得已用了國運保我平安,所以今年是景貞元年?”像是在聊著一件再稀松平常不過的事,晏良盡力克制自己語氣里的顫抖。一國之運豈能拿來就用。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劉家的名聲他不要了嗎!劉顯沉默地點了點頭。晏良回身也抱住了劉顯,“慧機還說,你為我抄了十六年的平安經?”“很辛苦吧……”晏良吸了吸鼻子,酸澀的感覺在心頭彌漫,眼里又有了淚水,整整十六年,他究竟是怎么過來的。為了保全晏氏,他究竟做了什么,淮家、謝家,根本不可能放過他們。“不辛苦?!眲@收緊雙臂,“一點都不辛苦”。也有熬不過的時候,可只要想起那一年兩人并肩走在浙州市井的大街上,耳邊都是喧嘩熱鬧的人聲,轉頭就能看到身邊人的音容笑貌,他就覺得夠了。記憶里的點點滴滴,都成了他此后日復一日的甘之如飴。許久的靜謐。晏良伏在劉顯的肩上,看著自己的手心,很奇怪的感覺,明明就是自己的手,可總有種陌生的感覺。有些遲疑,“我現在的身份……”頓了頓,玩笑的氣氛過了,總該面對,晏良自嘲:“有些尷尬”。劉顯聞言不在意地笑了笑,把人拉開,對著晏良的眼睛鄭重其事:“不尷尬?!甭爜碛行┫裼字傻馁€誓,但里面的真心卻又讓晏良紅了眼眶:“一點都不尷尬。你是我的唯一。以后,等晏氏平反,我讓他們把現在的你再劃進族譜。你還是晏家的子孫?!?/br>一字一句。足夠珍重。“嗯?!?/br>兩個人相視一笑。“你以后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不需再顧忌?!?/br>劉顯眸光透著狠厲,淡淡道:“我之所以留著李氏的國祚,留著謝行的命,就是為了等你回來。到時候,你只要記住,一切有我?!?/br>“良兒,你要什么?”晏良垂眸,許久都沒有說話。他要什么?他現在還記得一寸寸皮膚碎裂的痛不欲生,血腥味這個時候也從未消散,跨越了整個生死輪回,依舊記憶猶新。察覺到懷里人的細微顫抖,劉顯低頭仔細瞧著人臉色,擔憂:“良兒?”“我要——”吸進去的空氣一瞬間寒徹肺腑,晏良強自鎮定,臉上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冷漠陰鷙:“我要他們名正言順地還回來?!?/br>晏氏的榮辱,淮氏的虛偽,謝家的罪孽,所有的這一切,總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那個時候,陪葬的就是早已被延圣帝耗盡的李氏王朝。“好?!?/br>第四十七章廣陽王在受順三年的時候去世,親王禮行葬。頌陽代懷明帝吊唁。凌陽郡主李織云與康衍侯李莊作為子女從旁陪同。劉軾這幾年一直在朔州駐防,妻兒也跟著一起去了。加上劉顯大半時間也在連州牢關,所以一年到頭,凌陽郡主很難見到自家兒子。年初改元的時候,劉顯去見了李織云一次。那個時候是他們母子倆第一次開誠布公。即使是永昌二十四年的逼宮,李織云后來也沒有多問什么,只說了一句:“劉家數代忠君……你還是劉家的兒子嗎?”那個時候劉軾也難以理解,“哥,要是父親還在世——”“要是父親在世,他會理解的?!眲@不再多說。劉仲康的死因到現在也只有他和晏良知道。此后,劉顯便很少回大將軍府了。庭院里還殘留著一地的爆竹紅紙片,堆雪瑩白,紅紙破碎,打掃的下人們見到劉顯都吃了一驚,不過到底是將軍府的家奴,察言觀色都無聲無息。“母親?!眲@沒有進屋,隔著厚厚的帷幕輕聲問安。自從劉仲康去世,家里的兩位長輩又先后離世,李織云這幾年也蒼老了許多,乍染間聽到長子的聲音沒回過神。好一會——是她生的不忠不孝。“進來吧?!辈辉冈俣嗾f一句,李織云命一旁的侍女去打簾子。劉顯進來拜年問安后便站著不說話,周身泛著強硬冷肅的氣息,看了眼李織云的容色,放軟語氣,斟酌開口:“母親,注意身體……”李織云看著手背上蜿蜒的皺紋,“頌陽說,你要改元?”親人之間家常一般的問話,此時聽來卻多了幾分刻意和蓄意。“是?!?/br>“混賬!”噼里啪啦,一盤鮮果直接被李織云揮下了桌案,滿屋子侍立的下人立馬跪了一地。劉顯沉默站著,不發一語。這幾年的李織云,開始變得喜怒無常。丈夫的突然離開,親人一個接一個去世,長子也越來越目中無人,忤逆犯上。“你到底想做什么?劉家的名聲你還糟蹋得不夠嗎!”劉顯臉色不是很好,此刻也耐著性子:“母親,兒子——”“兒子?呵!”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李織云莫名變得尖刻起來,目光里竟有幾分狠毒:“自從晏家死了人,我還有過兒子嗎!”往年里再親密不過的閨中姐妹,都在永昌二十四年后漸行漸遠,直至反目成仇。李織云是怨的。更恨!為什么是他晏家的兒子!讓她引以為傲的長子成不了家,留不下后!后來,即使齊夢照和晏啟游先后去世,李織云也絲毫沒有放下過仇恨與怨懟。“母親?!眲@看著神情激動的李織云,口氣平常,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