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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狠狠敲了黃老板一筆賠償費,打進鹿嶼賬戶,起碼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有著落了。事情過去了羅利軍才回過味兒覺出不對來。自己兒子什么性子他最清楚,表面看著痞,實際上卻是最冷靜理智的一個人,為了個男孩兒撂狠話讓人“往死里打,出了人命算我的?!痹较朐讲粚艃?,這哪里是為朋友仗義執言啊,這明明是讓人動了心尖子急了。那個鹿嶼在醫院住著,他就日夜泡在醫院里,長到十七歲十指還沒沾過陽春水的大少爺最近天天纏著保姆阿姨在廚房里學做什么生滾牛rou粥?羅利軍一臉陰云地打連環call把兒子叫回家問話。鹿嶼出了院沒去上學,還在集賢公館里養著,羅星棋學校公寓兩頭跑,有陣子沒回家了。推開家門,阿姨正在門口等他,憂心忡忡地說:“叫你去書房說話呢,先生好像在生氣,別撮他的火兒啊,緩緩地說?!?/br>羅星棋進書房一看,父母分坐在兩邊的沙發上,面色都很嚴肅,頗有點三堂會審的架勢,一向不在家里吸煙的羅利軍破天荒拿著一支煙,手旁的煙灰缸里堆著長短不一的幾只煙頭。羅利軍指指旁邊的單人沙發:“你坐下。我有話問你?!?/br>羅星棋依言坐下。“你跟那個鹿嶼,怎么回事?”羅星棋心里仿佛一顆巨石砸下來,心忽悠一下就沉了下去,這不是個好時機,以他本來的計劃,這件事最早也要在高考以后再發生。但他知道已經沒辦法回避了。“你們一個在國際部,一個在普高部,按理來說不應該有什么交集,怎么認識的?”羅利軍冷著臉問他。羅星棋沒辦法,講了去年秋天那晚飯局后救了被欺負的鹿嶼,又在周末遇到他來做家政的事,又說到后來鹿嶼認識了高瓴和楊婉兮,大家都喜歡他,所以經常一起玩,因此慢慢熟悉了。羅利軍點點頭:“什么時候開始的?”羅星棋見他爸問得如此篤定,干脆也不再迂回了,直說道:“車禍后,他一直在照顧我,我就向他告白了,他接受了?!?/br>羅利軍面無表情繼續問:“動過人家沒有?!?/br>羅星棋猶豫了一下:“沒有?!?/br>羅利軍一掌拍在沙發扶手上,聲音沉了下來:“說實話!”羅星棋吸了口氣:“沒有……沒有實質意義上的動過,他年紀太小,mama囑咐我注意他的身體健康,我有記得?!?/br>羅利軍抬頭看著天花板,疲極似的說:“你準備一下,這學期就去美國吧?!?/br>羅星棋這才有點著急,他咬了咬牙關告訴自己不能自亂陣腳,冷靜了一下才說:“爸,我希望你想清楚,這么做的意義是什么。我在這邊讀得很順利,你也看到我期末的成績了吧,我會出去,但不是現在?!?/br>羅利軍看向他:“意義是什么?你說讓你現在出去意義是什么?”羅星棋垂下眼睛:“如果是因為我的性向問題的話,我覺得意義不大?!?/br>“你之前談過那些女朋友你怎么說?”羅星棋求助地看向邵華。而邵華一直面色沉靜地坐在那里,全程沒有說話。羅利軍順著兒子的眼光看向妻子,這才明白妻子一直以來發給自己看的那些科普文章的意義。羅利軍由一開始的震驚,難以置信,一直到后來沉默地點燃了手里的煙。“你先出去?!绷_利軍一臉疲憊地揮揮手。羅星棋低著頭關好門出去了,室內一時靜默。羅利軍把吸了一半的煙按熄,說道:“我說那陣子星星鬧情緒,你怎么總是隔三差五給我發個科普文章,都是關于這方面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邵華說:“還記得星星文在腳踝上的圖案嗎?!?/br>羅利軍反應了一下,恍然大悟:“竟然那么早就開始了?”邵華沒做聲,羅利軍又問:“你是默許了?”邵華搖搖頭:“我的態度是,既不反對也不鼓勵。但是我不鼓勵的原因,不是認為同性戀是錯的,只是覺得對鹿嶼不太公平?!?/br>羅利軍驚訝了:“你見過他了?”邵華點點頭,說了一下鹿嶼的情況,兩人的淵源,又講了春節時短暫的相處。“總之,那是個非常好的孩子,我很喜歡他。其實星星怎么樣我倒是覺得沒所謂,只是這樣的情況,對這個孩子來說,反而是比較艱難的?!?/br>羅利軍皺眉聽完,沒做聲,只長嘆了口氣,忍不住又去拿煙。“嗐!一個兩個的,怎么都鬧這一套,當時駿駿鬧出事來,我還替遠??上?,怎么輪到星星也……”羅利軍第二天就讓人去把鹿嶼查了個底朝天,研究了一下午,不得不承認,除了性別不對,其他的簡直挑不出丁點毛病。這要是個女娃,羅利軍愿意現在就去下聘把人定下來。錯就錯在是個帶把的。他叫秘書一切活動推后,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一支接一支地吸煙。想起當年蕭駿出柜的時候,蕭遠海氣急敗壞,差點沒收住手把孩子直接打死,自己還勸他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這輪到自己身上了,簡直打臉啪啪響。而且人家蕭駿雖說出柜了,可這么些年也沒鬧什么戀愛事故,遠海兩口子還有一線希望。自己兒子倒好,不聲不響的,男兒媳都給自己定下了。而且整件事叫羅利軍最挫敗的地方在于,他發現他已經沒什么手段能逼迫兒子就范了。切斷經濟來源吧,人家早就經濟獨立了,從小教他用壓歲錢投資,一點就透,一學就會,而且青出于藍勝于藍,賺錢的眼光十分精準,看看人家投資的那個公司的年報,攢的錢用來養活自己和小情人已經不成問題。給點錢把那小孩兒送走吧,好容易挖到一個品學兼優的好苗子,就這么拱手讓人不甘心,何況拆得開人拆不開心也是白費。羅利軍想到這里悚然一驚,他自認這么些年教育不是白做的,別的不敢講,對待兒子的問題上,本以為自己絕對稱得上開明,現在居然淪落到像惡俗電視劇里寫的那些老頑固一樣,要考慮砸錢讓人離開自己兒子……挫敗的羅總知道,現在也只剩一張感情牌可打了。他公司不去了,生意也不做了,每天就在兒子面前唉聲嘆氣做垂垂老矣狀,嘴角上火起的泡倒不用裝,成為了最佳道具。邵華出差去給人做博士論文開題評審,家里就剩羅總一個人,阿姨還總惦記著往集賢公館跑——她很喜歡鹿嶼,心疼他小小年紀爹不疼娘不愛沒人照管。這天晚上羅星棋回家一看,碩大的橢圓飯桌上孤零零坐著父親一個人,佝僂著背,阿姨做了飯菜給他扣在桌子上就走了,這會兒都沒什么熱乎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