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都可以原諒我?！?/br>
“一定要和妻子……白頭到老?！?/br>
最后，他用沙啞的聲音這樣囑咐。

淚水順著蒼白清瘦的臉滑落。但唐知博還來不及為他擦掉，懷里的人已經一點一滴地消散開來，從這個空間中流逝。

尾聲、

依稀記得放生完小鼠的那天。

楚律抱著籠子返回實驗室，看起來有點失魂落魄。

在推開實驗室門時，本以為會是滿室的黑暗，沒想到卻意外地發現了沒有離開的唐知博。

他的師兄，正雙手插著兜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外面城市的夜景。

外面斑斕的霓虹燈給他的側臉打上一層優雅疏離的光輝。從這個角度來看，唐知博的側臉勾勒出一股不可思議的溫柔弧度。

足以讓人心醉的程度。

“小律，就算你把它們全部放生了，它們也無法在實驗室以外的地方存活太久?！碧浦┱f。

心臟，猛地跳動一下。

“習慣了實驗室天天主動提供食物和安全環境的日子，這群動物早就已經被大自然所淘汰了。他們根本就不具備獨自在野外生存的能力?！?/br>
平淡而又冷酷的嗓音，從那雙薄唇發出。

如果說非要從科學家之中選出一個最具代表性的人，楚律想，這個人一定是唐知博。

他身上有種無法觸及卻又致命的魅力，就像科學家對實驗品，總是有種近乎殘酷的溫柔。

一面要對動物做出極其全面的體貼照顧，保證它們的食物和居所都相當地舒適安逸；而另一面卻又毫不憐憫地宰殺掉它們的腿或者手，注入各種化學藥物以觀察它們的反應。

“……但這樣總比關在籠子里要幸福?！?/br>
“小律?！碧浦﹪@了口氣，露出了柔和又無奈的笑容。

楚律抬起頭，有所感知地迎上他的視線。

“擁有細膩的感情是件好事。但這么多愁善感，對搞生物的人來說總歸是不好的?！?/br>
“太冷酷也不好吧?！?/br>
就像四樓的袁教授，因為分不清人類道德的界限，所以模糊了倫理，最后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

注意到楚律低垂的臉龐，唐知博刻意放柔了嗓音。

“又想起袁教授了嗎？”

“恩?！?/br>
“忘了他吧，科學實驗總會淘汰掉這些人的……”

一邊感慨，唐知博一邊重新把視線投入到窗外某個地方。

楚律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隨著他望過去。

那是他放生小白鼠、也是最后獲得自由的地方。

“那些都是怪物。

“都是不正常的、永遠無法看到明天的怪物?！?/br>
這么說著的唐知博，絲毫沒有觀察到楚律臉上微小的表情變化。

楚律靜靜地聽著，不發一言。

談話間的每分每秒，似乎都過的格外地快。在不知不覺中，時間終于走到了深夜。

月光透過玻璃窗，灑在身上的光輝，變得愈發清冷起來。玻璃窗上，不知何時，只清晰地映著唯一一張蒼白落寞的臉龐。

對不起……

師兄。

我也是個怪物。

楚律在心里輕輕地對他說。

縱然知道對方這輩子都無法聽見，他還是執拗地，講了一遍又一遍。

可即便如此，我依然愛著你。

深深地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