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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彼端的事情還是讓人覺得難以置信。然而兩人都已經習以為常,蘇琊不顯疲憊,被攜著的沈墨軻也沒有多少意外的神色。蘇沈兩人入住了北境邊陲的最后的一個客棧。房內的爐火烤的極熱,溫暖如春。隔著厚重的幾層簾子,房內方外仿佛就是兩個世界。所以當客棧老板看到掀開防風簾的客人,竟然一人身上只穿了兩件大氅,而一人還是普通冬衣的時候,眼睛都直了。“喝茶吧?!?/br>茶還有些燙口,但沈墨軻依然雙手捧著茶碗,將茶水慢慢地喝了下去。隨著熱流沿著口唇、喉管流入身體,沈墨軻才終于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回到了掌控之下。沈墨軻早已深知北國嚴寒,他也原本以為對于北國的寒冷,他已經做足了準備。但當真正到達北境時,他卻也不是同他想象的那樣。靈氣有御寒之效。然而沈墨軻體內的靈氣在商州之冬尚可抵御一二。但到了北境,身上加了厚重的大氅和冬衣,才堪堪可以忍受這透骨之寒。但若是對比起將衣服給了自己,還依舊行動、面色如常的蘇琊……沈墨軻的表情雖然沒有任何表露,但還是暗暗地堅定了恢復修為的決心。一碗熱茶飲完。蘇琊接過了茶杯,隨意地放在了爐子邊上,然后拿起了手爐放在了沈墨軻的手里。“多謝?!鄙蚰V道。蘇琊聞言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坐在沈墨軻身側的他,又替沈墨軻理了理蓋在身上的毯子。沈墨軻望著手爐,手爐的樣式和套子顯然都不是這個店家能夠拿得出來的貨色。沈墨軻用目光描摹著手爐上的紋路。一時間有些愣神,不知道要說些什么。火盆中的煤炭噼噼啪啪的響著,窗外的風雪呼嘯而過,兩人對坐無言,然而就是這樣的寂寞之景,沈墨軻卻也沒有覺得有半分的難耐之感。沈墨軻知道蘇琊在看著自己,但是他不說話,蘇琊也不說話。一時靜寂。這又是那樣的情況了。和重逢的那時一樣。——蘇琊期盼著他做出解釋。對他為何要迢迢萬里到北國之境做出解釋。或者對他身上所存在的封印,做出解釋。當然,沈墨軻不說也并無妨礙。因為蘇琊并不會讓他做出違背他己身意愿之事。是的,蘇琊不會開口,更不會主動,他只是會在一旁靜靜地等待。他不發一言,但總能讓人感受到他所持有的態度與對選擇的期盼。沈墨軻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實際上,若是能夠維持現在的生活,沈墨軻已經覺得足夠了。對于池海凡對他所做的事情,十年前或許還有些憤恨,但他如今確是真的不在意了,畢竟和那樣的人計較,有什么意思呢。不過似乎這么認為的人,只有他自己。不只是蘇琊,還有杜子吟和杜隨冶,乃至于沈墨轍,都無法放下十三年前的這莊舊事,縱使他們對當年池海凡所行之事細節如何一概不知。也真是奇怪,明明當事人是他,而他本人都已經表示不想再追究了,為何其他人還在執著?“你為何什么都不問,就隨我來了這里?!鄙蚰V最終還是開口了,卻是一句看似無用的廢話。但那聲音的嘶啞與低沉,連沈墨軻自己都有一時間認不出是自己。“墨軻覺得我該問些什么?”蘇琊望著沈墨軻,他看見了沈墨軻望著火盆的側臉,紅色的火光在琥珀色的眼眸中躍動。蘇琊彈了彈手指,開始有些熄滅的炭火又重新燃燒了起來:“是問為何突然決定要試著解開禁制了,還是為何要來北國?”“……嗯?!鄙蚰V沉著嗓子答道,第一次在與他人交談時,沒有望著對方的眼睛。“我為何要有疑問?”但是蘇琊這很是隨意的回答,卻讓沈墨軻倏地抬起了頭。蘇琊替沈墨軻將茶斟滿,接著道:“你的決定,都不必問。我所欲知,也不必問?!?/br>“因為我知道,我的話,你一直都有放在心里?!?/br>“你若是愿意說,我自當洗耳恭聽。你若是不愿意說,我逼問你也沒有任何意義?!?/br>很奇怪,蘇琊說話的時候聲音并不大,只夠挨得近的兩人聽見。是讓人覺得舒適的音量。但沈墨軻卻聽得有些振聾發聵。每一個字都在撼動他的鼓膜。“沒有人可以勉強你。但你想要做的,我必定支持你完成?!碧K琊將茶杯送到了沈墨軻面前,“再喝些吧,嗓子都啞了?!?/br>沈墨軻接過了茶杯不再多言。他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蘇琊也做出了回答。沈墨軻閉上了眼睛,抿了一口茶,這顯然也是蘇琊特別為了他的口味,從楚國,與手爐一齊帶過來的。沈墨軻不知道蘇琊還注意到了多少。但是就論這份無人能夠企及的尊重,與無微不至的細致和關心。夫復何求。第7章凍土楚國宣懷十二年。立夏清晨。九州之內,洞天福地甚蕃。然而,在此立夏之日,各地一日之內,一時之間,竟齊現七彩霞光于頂。愈是靈氣云集之地,七彩光芒愈盛。靈獸棲居之地,青鳥于飛,虎嘯猿啼。千年奇景現世,昭為何物?御瓊山派是最早知道答案的。“掌教師兄?!庇偵脚煞酱玳w閣主陸垚快步走進了衍周閣閣主池海凡的居住地,不等道童通報就推門而入。陸垚是御劍從居處飛來的,頭發被風吹得凌亂。但他也不顧整理。待他推門而入時,正如陸垚所料,一直優雅從容的掌教師兄——池海凡,眉宇之間是同他一樣的憂慮。這御瓊山上的七彩霞光如此之盛實屬罕見,但這樣的祥兆卻沒有讓房間中的兩人表現出任何的欣慰和愉悅,反而憂慮重重。“師兄,這、這是有化神者誕生了對吧?……是誰?”陸垚頗有些慌亂地道。“近十年入關之人,達真陽者屈指可數。想必不是近人?!背睾7彩种缸魅?,輕扣著桌上的折扇,手指撫著扇骨,輕輕地道,“師弟莫急。無論作何說,既然在我御瓊山派閉關,到底是我御瓊中人,不必驚慌?!?/br>可雖池海凡作著這樣的說法,陸垚也無法放下心來。掌教師兄定是在逞強。派內忽的這樣出現一個可令天下的化神修者。掌教師兄怎么可能不慌?要知道,雖然池海凡已經執掌御瓊山派二十年,但他并未持有御瓊山派的掌教印。因為上一屆御瓊山派掌教,褚聿并沒有交付掌教印。因此,現在御瓊山派的閣主五人與掌教池海凡說到底都不過是暫代而已。若不是今日有化神修者出關,陸垚自己都要忘記了這件事情!陸垚憂心忡忡。但陸垚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