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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的手捏緊了又松開,她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余秋:“沒事的,那就聽你的。大夫,請你給李姐做檢查吧?!?/br> 李姐不知道自己的體檢結果。老夫人給她的解釋是保健院那邊畢竟是??漆t院,這里還有體檢項目要進行。 身材胖胖的李姐臉上掛著和煦的笑,一直表示不好意思:“太麻煩你了,大夫,我看你們這兒很忙呢?!?/br> 余秋也微笑:“沒事的,我們是做慣了的?!?/br> 她們穿過走廊的時候,剛好手術室里頭推著術后病人出來。兩人都等在診室門口,待推車過去再走。 診室里頭病人排著隊,有人笑著跟周醫生搭話:“大夫,你是福建人吧?我看你說話聲音像那邊?!?/br> 周醫生含混應了一句,認真地看胸片。 那病人卻激動起來:“你們那邊靠著苔彎近,可曾聽說他們什么時候可以回來探親啊?!?/br> 旁邊的人發出嘩然,有人罵他:“你想做什么呀?” 竟然大庭廣眾之下就提起苔彎,還想苔彎來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生怕沒的人過來綁他上臺劈斗! 不過現在大家伙兒都忙,以前最愛鬧騰的中學里頭的娃娃,要么接著上高中了,要么就一邊做工一邊上夜校,大家伙兒都卯足了勁抓生產呢,也沒空搞什么劈斗了。 要覺得日子無聊,想瞧個熱鬧,去電影院啊?,F在一張票三分錢,動不動就來新片子,你想什么時候看都能看到電影。 嘿,就是日子過得太好了,所以開始說混賬話,提這些有的沒的了。 那病人卻不以為然:“有什么關系呀?我們煮席都已經把關起來的國珉黨放光了,那就代表改造結束可以重新做人啊。他們能夠去苔彎,苔彎的人為什么不能回大陸?我有個把兄弟那時候就是被抓了去當挑夫。哎呀,他媽眼淚都哭干了,臨死的時候一直閉不上眼,都講是惦記那個老兒子呢?!?/br> 周圍的人趕緊要堵他的嘴:“你又喝酒了吧?一喝酒就說胡話?!?/br> 那周醫生卻抬起了頭,頗為認真地強調:“我也希望快點兒,本來就是一家人嘛?!?/br> 等待的體檢者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這個大夫可是煮席身邊的人,他怎么能這樣講話?難不成煮席也覺得可以往來? 大家下意識地找廖副書記,這個可是從他們江縣出去的干部,跟他們紅星公社感情最深,他一定不會說謊話誆騙大家。 可惜的是廖副書記日理萬機,他把兩位醫生送過來之后,就直接拉著劉主任又去商量大計了。 也不要等過元旦啦,就這一個多月,趕緊的,把全省還沒有安置的回城知青全都張羅起來。該上課的上課,該做工的做工,千萬不要耽誤事情。明年可就是1975年了,距離21世紀只有半個世紀啦。 路醫生也抬起頭,應和了一句:“只要不是搞破壞的特務,相互往來又有什么關系呢?本來就是一家人?!?/br> 這下子周圍的嘩然聲此起彼伏,大家伙兒情緒都激動起來。天啦,一個兩個都這么講,還都是煮席身邊的人??礃幼邮侵笙先思艺嬗羞@個意思哦。 那也不錯,日苯鬼子跟普通日苯人珉是不同的概念。決定發動戰爭的人跟普通的士兵又不是一回事。 那放在國珉黨翻動派身上也一樣嘛,好多人都是被抓去打仗的,人家也不想打的。 應該的,煮席他老人家就是英明,瞧問題看得深,看得透,看得徹,一下子就把帳捋得清清楚楚。 好事,大家交頭接耳,人人臉上都閃爍著興奮的紅光。其實這件事跟大部分人的生活沒有任何關系,但這是煮席他老人家做出的決定,那必定是英明神武的。 周醫生像是被周圍人的反應震撼到了,他完全沒有想到一個人在普通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居然如此之高。不管這人做出什么樣的決定,這些老百姓的第一反應居然是積極擁護。 即使這個決定跟他以前的政策好像截然相反。 周醫生當然知道國珉黨翻動派在這片土地上是多么邪惡的存在。兩個不同派別的人相互憎恨了幾十年,這兒的人要是親國珉黨肯定會被清洗。反過來,在島上也一樣。白色恐怖曾經都籠罩著整片神州大地。 現在想起來,甚至有點兒滑稽。對于侵略者,他們居然還能設身處地替人家著想,對著自己人的時候,卻又心狠手辣,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 這個珉族的仁厚,似乎都給了外人。 推車已經走過去了,余秋沒有停留,直接帶著李姐去做蔭道鏡。 年過花甲的婦人輕輕嘆了口氣:“要是快點兒就好了,太太一個人,想家里人呢?!?/br> 余秋輕輕地抱了下她的胳膊,低聲道:“會的,一定會很快的?!?/br>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們所有人都心甘情愿或者被迫無奈放下自己心中的成見,積極努力靠著目標前進。不能再等了,一代人已經老去,造物主留給所有人的時間都不多了。 余秋給李姐做了蔭道鏡檢查,她沒有看到明顯的病變部位,但還是常規在3、6、9、12點處取活檢。 趁著李姐去上廁所的機會,老夫人偷偷問情況。 當余秋表示沒有看到明顯病變位置時,老人松了口氣,輕輕捂著胸口:“那就好!李姐年紀大了,要是開刀的話會吃不消。我怕她刀口會長不好?!?/br> 余秋安慰老人:“要真有什么的話,到時候我給她盡可能做腹腔鏡下蔭式子宮切除。那個損傷少一些?!?/br> 不過具體的治療方式還要看病理檢測結果。 李姐出了衛生間,老夫人過去找她。大約是心理作用,老人總覺得自己的老保姆憔悴了。 這么多年的風風雨雨,始終陪伴在她身旁的老人不多。這一位她尤其珍惜。 余秋看著兩位老人,有種說不出的心酸。 她扭過頭,瞧見吳彩霞的母親正眉頭微蹙,往自己的方向走。 等走到面前,吳母才跟醫生抱怨:“大夫,你幫我勸勸那位日苯同志,他怎么能不收錢呢?這個藥是他從日苯帶過來的啊。我們又不怪他的,他辛辛苦苦給我們彩霞買藥呢。我們就感激他?!?/br> 余秋吃了一驚:“你是說?” 吳彩霞的母親抓著余秋的胳膊,滿臉誠懇:“小秋大夫,你就不要再怪小北同志了。他沒有壞心,他跟我們講呢,不是煮席派他來的,是他表述不清楚,叫我們誤會了。他現在很愧疚,覺得你講的很有道理,貿貿然拿藥給彩霞用太危險了??墒撬脕淼囊膊皇菈乃幇?。彩霞用上去就覺得好,我看啊,只要把藥用完了,彩霞就能好起來了。 他講那個話也沒什么壞心思,男娃娃嘛,講話就是這個樣子。彩霞也不生他的氣,你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