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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艱難。光是屋子里婆婆妯娌嘴里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活活淹死了。 旁邊的王老夫人叫了起來:“再早些年的話,小秋大夫可沒生呢?!?/br> 寶應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道:“人家說一孕傻三年,瞧瞧我這腦袋瓜子,是林教授,讓林教授給你做?!?/br> 女先生笑著搖頭:“沒關系,現在你們有了孩子我也高興?!?/br> 兩個小家伙等的不耐煩了,哼哼唧唧的聲音愈發大起來,他們要吃奶啦。 寶英只得趕緊道謝,跟丈夫一道抱著孩子往旁邊的山洞去。 余秋被丟在原處,真是跟上去也不對,不跟上去更尷尬。 她又要自閉了,只想挖個洞埋了自己。 那頭的老人家倒是主動同兩位老婦人打了招呼:“你們來了呀,什么時候到的?要過來的時候,可以跟我講嘛,剛好一起坐車過來?!?/br> 王老夫人趕緊在中間做說客:“我們是昨天才決定過來的,倒是不知道您在這兒。我們是看了電影,覺得這邊很有意思,婦幼保健工作開展的有聲有色,就過來瞧瞧?!?/br> 老人像是反應不過來,疑惑地抬高了聲音:“昨天才出發的?怎么這么快呀。我坐了好幾天的車子?!?/br> 說完話,他才反應過來,“哦,你們是坐了飛機對不對?” 王老夫人點頭:“沒錯,剛好有一班飛機往這邊開,我們就先上了飛機,后來又坐了船?!?/br> 老人哦了一聲,然后語氣帶著點兒羨慕的意思:“你們可真好,還能坐飛機。我也想坐的,又快又方便,他們不讓我坐了?!?/br> 說著他嘿嘿笑了兩聲,像個孩子一樣,又帶著老人才有的自嘲,“我曉得他們怕我在飛機上死了,擔不起這個責任?!?/br> 王老夫人趕緊說話:“您怎么能這樣講呢?” 老人擺擺手:“哎呀,我們都到這個年紀了,從心所欲,還不敢講這種話嗎?沒什么的。是人總歸要死的,我又不可能真的萬歲。閻王爺喊我的時候,我還是得抬腿呀。人爭不過天的,怎么都爭不過?!?/br> 他又沖女先生笑,“你肯出來走走,那是再好不過的。我聽他們講,你總是不出門,連公園都不去逛逛?!?/br> 女先生搖頭:“我去公園做什么?周圍全是假游客,因為我一個人逛公園,所有人都不能進園子了,多討人嫌啊。我還是識相點兒,不做多余的事?!?/br> 老人點頭,像是感同身受:“我也不太敢出門,我一出去他們就忙死了,還打擾到別人,怪招人不喜歡的?!?/br> 他又輕輕嘆了口氣,“可是我就是在屋里頭呆著,也還是討人嫌。我就只好躲到山上來了,山上好山上清靜。你說你是過時的人,我也是過時的人,惹人厭噢?!?/br> 余秋覺得后面的話自己已經沒辦法再聽下去,她又不知道該怎么找理由偷偷離開。 還是何東勝從旁邊伸出了手,抓著她的手腕子,兩人悄無聲息的退了開來。 山洞前頭的老人們還在說話,余秋轉過頭,看老人滔滔不絕。只可惜她不懂唇語,只能瞧見老人的嘴巴一張一合。 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著老人的樣子,總覺得他似乎有點兒委屈。 真有意思呀,余秋在心中嘆息,明明應該委屈的人是女先生才對。 她印象當中,因為對文格不滿,女先生連著寫過幾封信給老人表達自己的看法。結果得到的回應卻是假如女先生不能接受社會的變化,那她大可以去島上或者出國,他絕對不會挽留的。 這話可以說是已經很惡毒了,相當于紅果果的過河拆橋,又或者說是像一記耳光抽在女先生的臉上,嘲笑她對于正治的天真。哪里有對錯,不過是利益而已。 當初需要她出來撐這個門面的時候,他們就苦苦相勸,硬是把她請出山充當珉煮人士心中的定海神針。 結果現在覺得江山坐牢了,他們這幫人多余了,就不問青紅皂白,隨便扣上頂帽子,大肆打壓,容不得一絲一毫不一樣的聲音。 其實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覺得他們是自己人,不過是當初需要籠絡人心,所以才做出寬容珉煮的樣子來哄騙人罷了。等到羽翼豐滿覺得沒必要做低伏小了,那就趕緊拿出主人翁的架勢,暴露本來面目。 余秋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種家國情懷支撐著老人堅持留下來,即便被冷落被打壓,她也始終咬牙堅持。 表面上來看,她已經得到了極好的待遇,起碼比這個國家的絕大部分人生活的都更優渥??墒撬娴纳畹拈_心嗎?誰愿意當一個吉祥物呢?要當吉祥物的話,她大可以選擇離開。 在大路,雖然她現在走出去瞧著體體面面,可那些衣服拎包什么的,都是她舊時的東西。 就連年紀大了,身體發福,旗袍變小了,她也是中間加了布條縫補在一起繼續穿,只是不叫外人看出窘迫罷了。 她的親人都在國外,她的娘家以富足著稱。她身份珍貴,無論是去國外還是去那座島上,她都能夠獲得更好的物質生活,而且周圍簇擁著的肯定是討好追捧的聲音。 可是她仍然沒有選擇那種輕松的生活。 難道是因為怕丟了面子,叫人家嘲笑她前頭選錯了方向嗎?到了老夫人這樣的年齡與境界,哪里會在意這些? 她只不過是不忍心遠離故土,不愿意放棄她深愛的祖國而已,更不想因為她的離開被人抓著的機會大肆做文章,更加不利于和平統一。 越是想到這些事,余秋越覺得自己簡直是人形的大寫的行走的渣。她怎么能想辦法將老夫人哄騙過來呢?說個不待見的話,老死不相往來才應該是她該有的態度。 何東勝看她憂心忡忡的模樣,以為她是擔憂老夫人上山之后會跟老人發生沖突。 他安慰女友道:“老人家還是很尊重老夫人的?!?/br> 余秋苦笑,當然尊重了,這種正治吉祥物,誰敢不尊重??? 她記得有份解密文件里頭曾經提到過,建國之初老人曾經提議老夫人做國家主席,給酥連方面的理由是,她完全服從于我們,她在人珉當中威望極高。 如果陰險點兒揣測,這句話是不是等同于她是一個很好的傀儡,非常漂亮,可以冠冕堂皇地推到臺前去,不用擔心她有自己的主見,傀儡都是被cao縱的。 可也許并非如此,因為老人似乎還有另一種孩子氣的天真,包括他直接說讓人滾蛋,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的話,更加近乎于一種自己被親近的人誤解了,不愿意再解釋,讓人愛誰誰誰去。 其實更加成熟的做法,就是大可以繼續忽悠下去,用各種各樣的辦法忽悠。正治家不是最擅長忽悠嗎? 也許這種天真會成為他們交流的契機,讓他們重新坐下來,心平氣和的交談,而不是一個敷衍,一個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