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夜校就一直沒停過。你現在讓他們上場考試，他們都不怕，他們不是臨陣磨槍，他們是一直都在鍛煉?！?/br>
    他又替自己的朋友打抱不平，“再說小胡書記才不會上大學。他已經打定主意扎根楊樹灣了，楊樹灣有自己的老師，他也在夜校上課呢?！?/br>
    老人嘆了口氣：“要是農民夜校都能辦成那樣，一個個也不至于大學迷成這樣了?！?/br>
    “那不一樣?！绷直笈d致勃勃，“除了要有職業教育以外，還得搞高端科研，不然我們還要被別人比下去。余秋就說了，她一點兒也不高興人家夸她的小技術小發明，因為那都是被逼的沒辦法，要是我們的工業技術能夠跟得上，就不用如此煞費苦心了，該用什么就用什么。不過這些都要基礎科研作為根本?！?/br>
    老人笑了起來，手指頭輕輕敲著扶手：“那她這回可是得償所愿了，一定能考個好大學。到時候一堆人排隊等著她開刀哦?！?/br>
    “她才不會考呢?！绷直蟛患偎妓?，“除非林教授他們開始招生，否則她才不可能放下手上的事呢。他們的試管嬰兒計劃才剛開始，忙得要死，哪里有空上大學啊!”

    老人啞然失笑，隔了半晌才嘆氣：“那一堆人要失望咯，他們還等著開刀呢?！?/br>
    “就是迷信，腔鏡中心都建立起來了，診療的規范也制定了。那么多主任教授還抵不上一個余秋？”

    林斌搖頭，頗為看不上眼的樣子，“不就是因為她給王老先生開了刀嗎？他們啊就喜歡比，真怕自己的待遇比王老先生差了一點兒?！?/br>
    老人笑出聲：“你可把他們的心想小咯，他們想的是待遇千萬不能比我差?！?/br>
    “現在也不比你差呀?！绷直笊焓种钢约?，“我不是天天跑來跑去嘛。我對著您還能抱怨兩句，我對著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他們的待遇真不比你低了?！?/br>
    老人放聲大笑，指著他道：“你還知道??？你說我這個病人不配合，你這個大夫出去了也是要被人投訴的?！?/br>
    林斌朝他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繼續前頭的話題：“他們要是想讓余秋開刀，除非協和醫學院重新招生，不然的話，我看她是怎么都不愿意離開楊樹灣的?！?/br>
    老人搖頭：“大學太多不好，魚龍混雜，又要冒出一堆大學迷?！?/br>
    林斌又要跟他爭執：“才不會，就是因為太少，所以大家伙兒才稀奇。要是大學變多了，大家都有上大學的機會，也就不足為奇啦。我倒是真覺得協和醫學院應該重新開始招生，最起碼的，我們赤腳醫生也多了進修的機會?！?/br>
    老人搖頭：“人家可都是洋大夫，要求高的很，瞧不上你們的?！?/br>
    “看您這話說的?！绷直髷]起袖子，又擺出了要跟老人爭辯一回的態度，“遠的不說，就說余秋吧，林教授不也說了赤腳醫生當徒弟嗎？”

    老人見招拆招：“你自己也講了，她不是一般的赤腳醫生，一般的赤腳醫生是像你這樣的，半瓶子水晃蕩?！?/br>
    林斌被嘲笑了也不生氣，反而直接推回頭：“林教授除了余秋之外，他們那個研究組里頭還額外招了兩個女學生，一個是插隊知青，高中沒上完的文化水平，另外一個就是村里頭的接生員，小學三年級畢業，后面陸陸續續在夜校補的課。他們不也做出成績來了嗎？”

    老人從善如流：“那簡單，以后直接從赤腳醫生里頭推薦去進修，不用考試了?！?/br>
    林斌急的不行：“還是要考的呀。接生員寶珍就覺得自己跟不上，一直卯足了勁努力補課呢?！?/br>
    老人像是很無奈的樣子：“你又說讓這個學校變成赤腳醫生進修的地方，又說要考試招生，你到底想它怎樣??？”

    “我就是想它正正經經地招人，然后培養醫生?！绷直筮@下子老實了，“它是個好學校，它培養了很多人。我們國家有不少病是在他們那兒得到解決的。就算它有過，它也肯定有功勞，就讓它功過相抵，重新當大學好了?！?/br>
    老人可不發話，只覺得奇怪：“你當我是誰呀？我又不是你們王老先生，什么事情都要管，也不怕累壞了自己。我管不了這么細的，哪個招生？要怎么招生？又不是我來決定的?！?/br>
    林斌可憐巴巴的：“可是您愿意的話，就會有人去辦呀。林飚搞的破壞太大了，他傷透了您的心，別把下面搞得亂七八糟的?，F在大家伙兒都等著您的指示呢?！?/br>
    老人卻繞過了話題：“你干嘛非要它招生??？其他學校也招醫學生的。你不是要憑自己的本事上大學嗎？那就正正經經地去考呀?！?/br>
    他像是突然間回過神來，表示自己明白了，“哦，你就是想讓你的小朋友上京里頭來是吧？那個學校不招生，她就不回來上學，你就見不到她啦。這個不行，你得打消這個念頭。人家是有未婚夫的，你撬人家墻角不好?！?/br>
    林斌快要瘋了，可憐的青年大夫氣急敗壞：“我沒有，我才沒呢。我喜歡溫柔的姑娘，她太兇了?！?/br>
    老人卻是存了心要逗他：“可是小何說了呀，你的小朋友在他面前很溫柔的。她就是碰上工作上的事容易發火?！?/br>
    林斌感覺自己講不清了，他急得團團轉，終于祭出了大殺器：“余秋不會來京里頭的，她不喜歡。她壓根就不愿意離開楊樹灣?！?/br>
    “那就麻煩了?！崩先藝@了口氣，“我可聽說訪日代表團要喊她一塊兒去，作為醫學界的代表去做交流?！?/br>
    林斌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去……去日本？”

    老人搖頭，頗為惋惜：“既然她又忙又不想離開楊樹灣，那就算了吧。她小小年紀也不容易別老是勉強她做不樂意的事?！?/br>
    林斌跳腳：“沒……沒有，誰說她不樂意了？”

    老人奇怪：“你不是說她出門都害怕，省里頭的醫院請她過去開教學刀，她都不愿意嗎？怎么這會兒出國就不怕啊?！?/br>
    林斌瞠目結舌，半晌終于找到了借口：“林教授，林教授在呀。有林教授在旁邊，她就不怕了?！?/br>
    老人意味深長：“她這個病，生起來跟其他人可真不一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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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一聚

    過了谷雨, 小林大夫長在游泳池里頭的辣椒開出白色的小花時, 余秋點了豆子, 坐上了離開楊樹灣的客船。何東勝也吃完了在陜北的最后一碗臊子面，抹干凈嘴巴上火車。

    鐵路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發明之一，火車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