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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我不在意這些?!?/br> 說著,她笑了起來,“你也不要擔心何東勝,他就是鬧別扭而已?!?/br> 老實說,她的田螺小伙兒吃起醋來,也很可愛呀,其實十分戳她的點呢。 她笑了起來,胡楊選擇的心總算稍稍落下。 船行到縣城的時候,其實按照慣例是應該改乘汽車的。然而奇怪的是,胡楊卻領著余秋上了另一艘船,還故意一本正經地解釋:“汽油用光了,沒有來得及加,今天只能坐船?!?/br> 說著他還局促地沖她笑了笑,看上去頗為體貼的樣子,“剛好你可以在船上睡一覺?!?/br> 余秋真是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年輕人,你真的不適合撩妹,算了吧,別勉強自己。 小胡會計抱著胳膊坐在船頭,眼睛呆呆地看著大江水,半晌才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不說話,余秋便也不問。既然讓她睡覺,那就睡唄。船顛簸的厲害,她也沒辦法接著寫筆記。 顛簸的航船就像嬰兒搖籃,余秋很快就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她這段時間每天睡眠時間估計都不超過4個小時。幾乎眼睛一睜就開始忙碌,只要有空,就趕緊打個盹兒,忙到三更半夜是常有的事。 她照鏡子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滄桑了,一把高齡的人,實在不適合熬夜,以后跟她男友站在一起肯定要會被當成兩代人。 可是時間跑得那么快,她不拼命地追,還能做什么呢? 天蒙蒙亮的時候,余秋被胡楊喊醒了。 小胡會計穿戴一新,余秋懷疑他昨晚根本就沒有上床睡覺。 熬出了黑眼圈的胡楊,輕輕的招呼了一聲余秋:“走吧?!?/br> 好夢被吵醒的赤腳醫生只得揉著眼睛認命跟上,這一回他們倒是坐上了小汽車,不過外頭天色灰蒙蒙的,余秋根本看不清路,也不知道窗外是什么風景。 她只覺得那汽車左拐右拐,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圈,終于停在了一棟灰色的小樓面前。 當然,這個灰色只是視覺效果,也許是天光的作用,反正看不出它本來的面目。 胡楊也不給余秋仔細打量的時間,立刻領著人往里頭走。 穿過了小院子,就進入大門,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胡將軍人坐在堂屋正中央,瞧這跟一樽雕像似的。 他像是在發呆,有人走進屋子里,他都一無所覺,還是兒子開口喊了一聲爸爸,胡將軍才猛然驚醒:“哦,你們來了呀?!?/br> 他沖著余秋擠出個笑容來,點點頭:“小秋同志,麻煩你了啊。我愛人身子骨一直不行,我聽我們家胡楊說你的針灸很厲害,所以想請你過來看看?!?/br> 余秋這下子更加肯定,胡將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不是她妄自菲薄,她對中醫基本上沒什么研究,那針灸水平完全可以說是水貨,何東勝都比她強多了。 不過她嘴上當然不能這么說,只是表示謙虛:“叔叔您過譽了,我也是下鄉以后才學的,水平不行,就怕治不好,反而讓阿姨白受罪?!?/br> 胡將軍臉上多了點兒笑容:“怎么會呢?你不要有思想負擔,進去看看就好。不管治到哪一步,那都是命啊?!?/br> 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暗淡了下來,看上去比去年農忙過后他去楊樹灣看望兒子時又蒼老了一些。 余秋沒有說客氣話,趕緊跟著進了屋。門一推開,她就瞧見了正對著門的床上,躺著個人。 余秋看不見對方的臉,因為上頭掛了道簾子,直接遮住了患者的上半截,有點兒像導樂分娩室,簾子遮住產婦的下半.身一樣。 只不過這道簾子,遮住的只有患者的腦袋。 余秋掀開了虛虛搭在患者肚子上的薄被單,瞧見傷口的模樣,就輕輕嘆了口氣:“這是什么時候開的刀?是什么手術?因為什么原因開的刀?” 胡將軍沉默著,沒有開口,還是那簾子后面傳出的人說話的聲音:“癌癥,他們說是直腸癌。我要死了,就是太痛苦了,不肯給我個好死?!?/br> 說話的人當然不是胡楊的母親,就算胡將軍突破時代局限,男男也生不了子。 那是個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歲數應當不小了。 胡將軍立刻駁斥他:“你不要這么想,要是真想你死的話,也不會允許你開刀?!?/br> “早知道這樣,我還不要開這個刀呢?!焙熥雍竺娴穆曇袈犐先シ浅L撊?,“說不管我政治上的癌癥,就先管我身體上的癌癥。我看這是本末倒置,要是把我政治上的癌癥治好了,我身體上的癌癥,不用吃藥開刀也會好?!?/br> 余秋忍不住反駁他的觀點:“政治上的癌癥跟身體上的癌癥沒有任何關系。誰都有可能患癌癥,真正患了也只能說運氣不好,不能說是什么懲罰報復?!?/br> 余秋查看他的傷口情況,順帶詢問病史:“這個切口術后是出血了還是感染了?” “出血,出了很多血?!?/br> 這回說話的人變成了胡將軍,他愁眉緊鎖,“血出的太多了,他暈了過去,被丟了出來。他們以為他死了,沒想到后來他又醒了過來?!?/br> 余秋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我需要一個新的造口袋,我得給他重新處理傷口?!?/br> 余秋指著造口袋,示意胡將軍看,“這里袋子的孔剪的太大了,導致糞水倒流到造口旁,造成感染出血?!?/br> 她安慰了一句病人,“你的醫生護士并不想你死。只是他們有他們的苦衷,術后估計沒辦法查看護理你,所以你手術后的切口感染了。我現在給你做清創,然后重新上造口袋。這個過程會比較痛,但是因為條件限制,我可能沒辦法給你麻藥,只能請你忍一忍了?!?/br> 簾子后面的人笑了起來:“這又沒什么,當年子彈穿過去的時候,給我取子彈,我都沒打麻藥的,怕影響腦袋?!?/br> 余秋也保持微笑:“要是現在給你取,就沒有這些擔憂了??梢越o你直接上全麻,等你一覺醒過來,什么問題都解決了。時代總是在進步的,歷史在曲折中前進?!?/br> 簾子后面的老人像是興致高了一些:“沒錯,總歸是進步的??粗鴪蠹埦透吲d,心里頭歡喜?!?/br> 胡將軍輕輕咳嗽了一聲,不知道是在提醒余秋,還是提醒那個始終沒有露臉的病人:“我來準備東西,還需要些什么嗎?” 余秋目光掃過病人的腳趾頭,微微皺眉:“你的腳是怎么回事?你有糖尿病嗎?” 那老人笑了起來:“我不知道,也許有也許沒有。腳怎么啦?我感覺不到,我這個肚子上頭太疼了?!?/br> 余秋聽著有點兒心酸,她不得不伸手捂了下嘴巴,然后才發話:“那我順帶著給你的腳也處理一下,你這個像是擠壓傷已經感染化膿了?!?/br> 胡將軍有些遲疑:“要拔腳趾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