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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郝紅梅家里頭是從來不跟這個小女兒說任何這方面的事情的。 但是發生了這場悲劇之后,郝紅梅的母親嚴肅地跟女兒做了交談,告誡女兒千萬不要犯錯誤。 因為一旦出了事,就算男方被處罰了,女孩子也沒辦法抬頭做人。人家照樣會覺得你生活作風有問題,以后只能夾著尾巴做人,永遠低人一等。 要是找了對象結了婚,兩口子吵架的時候,別人都能拿這句話壓死你,讓你永遠沒辦法翻身。 陳敏也拉著余秋的手,憂心忡忡道:“小秋,你還記得那個人嗎?就是那個絨癌?!?/br> “何東勝跟她沒關系?!庇嗲锪⒖烫孀约旱哪杏艳q白,“當時她溺水了,何東勝只是在現場急救而已?!?/br> “我不是說這個?!标惷艏钡枚迥_,“我是說她后來那樣了,流了產回來,就是她治好了病,她也過得很艱難?!?/br> 他們這些赤腳大夫離開縣醫院的時候,張楚茹就沒有單位了。當時負責通知的人一開始說是讓她自己好好養病,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能適應工作崗位。 后來張楚茹的母親在追著問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回去上班,那人就不耐煩起來,毫不留情地鄙夷道:“你女兒做了什么臟事,你自己心里頭沒數嗎?她這個樣子還要當國家工人的話,那以后人家怎么看我們廠里頭的女職工?還以為個個都這樣進來的呢?!?/br> 其實他們都清楚這就是一句托詞,反正想找事情的時候,總歸都能找到理由的。但是張楚茹個人生活作風的確留下了話頭子,叫人一捏就是一個把柄。 陳敏滿臉憂慮:“小秋,這個事情太嚴重了,你不能啊?!?/br> 女孩子不能犯錯誤的,一步錯就是步步錯。 余秋看著這三張寫滿了擔憂的臉,心里頭又軟又糯。 她不覺得這些姑娘可笑,她只覺得滿滿的感動。 就好像祥林嫂一頭撞在香案上,以此來反抗改嫁,沒什么好值得被嘲笑的。整個封建禮教社會,不都一直強調從一而終嗎?煙鎖重樓,那一座座貞潔牌坊鎖住了多少女人的人生。 祥林嫂不過是封建社會合格的教育品,而哪個時代的統治者不希望自己的子民是這樣順從的合格品呢?有自己的思想就意味著不穩定啊。 眼前的這三個小姑娘正是符合這個時代教育需求的正派姑娘啊。 與其苛責嘲笑她們,不如想想這個時代究竟有多荒謬。 何況她們還懷揣著如此真誠的心,希望幫助自己的朋友。 余秋輕輕嘆了口氣,抬頭看墻上的鐘:“你們等會兒,我先去處理病人的事情,等忙完了再回來跟你們好好說話?!?/br> 陳敏趕緊跟著起身,也要出去,結果卻被余秋攔住了。 她指指小姑娘的臉,連連搖頭:“算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要出現在病人面前,人家要被你嚇到的?!?/br> 陳敏頓時羞愧不已,感覺自己浪費了寶貴的時間,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她們光顧著哭了,居然什么正經事都沒做。明明還有那么多病人等著看病呢。 余秋摸摸她的腦袋:“你去打盆水,你們幾個好好把臉洗洗,然后用毛巾敷敷眼睛。要是我事情多,回來的遲,你們就自己看書,青春多寶貴,沒機會浪費?!?/br> 不知道為什么,原本應該是他們三個人幫助自己的同伴余秋回歸生活正軌,知青的生活當中不應當有愛情,他們應當將所有的精力全部奉獻給建設國家。 結果余秋一回來一發話,場面就全部由余秋控制了,她說讓她們洗臉看書,三個姑娘居然誰都沒有提出異議。 余秋的確也沒敷衍她們,她自己上樓,跟病人做了交談,然后簽過字以后就開了醫囑,叫護士去打甲氨蝶呤。這在2019年是常規用來給宮外孕患者做保守治療的方法。 等到忙罷這件事情,她又去產房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什么急重癥要處理,這才重新返回到樓下的值班室。 三個小姑娘已經洗干凈了,每個人眼睛上都搭著條毛巾,乖乖地敷著紅腫不堪的眼睛。 聽到響動,田雨要拿下毛巾,卻被余秋阻止了:“就這樣吧,我下面要說的話,我希望你們進了耳朵入了心,就死死爛在你們的心里頭,永遠不要拿出去說?!?/br> 田雨被嚇到了,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下意識的喊了一聲余秋的名字:“小秋?!?,似乎想要阻止她接著說下去。 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余秋根本就沒打算停下來:“我先跟你們說個故事?!?/br> 她說的是張愛玲的,故事里頭的英國姑娘愫細從來沒有受過性教育,在新婚之夜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逃了出去。她的丈夫因此被不明所以的人當成變態,丟盡了臉,從此在學校里抬不起頭,最終在沉重的輿論壓力面前不得不自行了決。 郝紅梅到底年紀最小,好奇心最強,一聽故事就津津有味,還忍不住發表自己的評論:“這個mama有問題嗎?她自己都生過兩個女兒了,總不可能不知道里頭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能不告訴女兒,完了還帶女兒跑到別人家里去一家家的受苦。她這么搞的話,她女兒還怎么嫁人???” 陳敏也在旁邊憤憤不平:“肯定不嫁人了呀,你沒聽到,她家還有個大女兒,大女兒的丈夫也是這么自殺,然后大女兒一直沒結婚嗎? 天吶,她就是故意這么做的,她逼死了自己的兩個女婿,然后讓自己兩個女兒再也不可能嫁出去,就這么一輩子生活在她身邊?!?/br> 田雨小聲嘟囔了一句:“她到底要干什么呀?” “這就是她想干的事情啊?!庇嗲镂⑽⒁恍?,“她可以營造出一個沒有性的環境讓女兒永遠都是他的附屬品,永遠也沒有辦法擁有正常的生活。這不是純潔,這是變態,這是在剝奪人的正常情感和正常需求。那些口口聲聲說愛與性丑陋的人難道是從石頭縫里頭蹦出來的嗎?既然如此丑陋惡心,他們是不是應該唾棄父母,居然這么惡心地把他們生出來?作為惡心的結晶,到底是什么鼓勵他們頑強地活下去,竟然沒有惡心自己?” 田雨忐忑不安地喊了聲余秋的名字,像是要阻止她再說下去。直覺告訴民辦教師,她的同伴會說出非??膳碌脑?。 余秋伸手摁住小姑娘想要拿下毛巾的手:“這個問題的答案就藏在里頭,祥林嫂的第一個婆婆為什么要將祥林嫂賣到山里頭給人當老婆?她難道不應該讓祥林嫂守寡,然后好給他們家族這一座貞潔牌坊嗎? 原因很簡單婆婆也不相信什么貞潔牌坊,什么從一而終。如何最大限度地攫取利益才是根本。 假如祥林嫂是自己改嫁,婆婆當然不愿意。她關心的不是祥林嫂下半輩子的幸福,她只關心能不能利用祥林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