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進去打擾。

    就是不知道廖主任這沒頭沒腦的幾句話是什么意思。

    余秋心念一動，想起當初陳招娣為了混進精神病院好救丈夫，那驚天動地的一脫。當時她身上的確只穿了個褲衩。

    難怪廖主任突然間想起來，要參加什么冬泳比賽呢。這家伙，他還真不如直接在大街上果奔。

    只不過真果奔的話，估計他又要被抓進精神病院了。

    屋子里頭的人不知道說了句什么，廖主任的嗓門猛然拔高了：“他敢!狗日的，老子給他三分顏色還開染坊了。你等著，我叫他好瞧。別以為他搞的那些門門道道老子心里沒數，我一把抓他個大的?！?/br>
    后面的話他們真的不適合再聽下去了，何東勝趕緊悄無聲息地往后退。

    余秋也跟著走，走出去約摸百十步，她才突然間開口道：“廖主任這個泳是游給陳招娣看的?！?/br>
    何東勝不知道精神病院發生的事，反應不過來廖主任的邏輯鏈。

    他茫然地啊了一聲，只看到小赤腳醫生臉上浮出笑來。

    余秋輕輕吐了口氣：“也算他有點兒良心，眼睛沒全瞎，不然陳招娣也太冤枉了?！?/br>
    何東勝跟著點頭：“是啊，陳招娣對廖主任可真是沒話說，跟著他受了多少苦?！?/br>
    余秋只笑著不接話。

    她在心里頭暗念，不，你是不知道的。不知道一個女人可以為了她的男人做到什么地步。不管不顧，什么都可以放棄。

    何東勝跟著余秋去醫院，洗了把澡之后，才驚訝地發現自己脫下來放在袋子里頭的濕褲衩已經被余秋拿去洗干凈曬起來了。

    年輕的生產隊長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道：“我自己來就好?！?/br>
    余秋奇怪，直接挑高了眉毛：“難不成你還想把濕衣服帶回去？真不怕麻煩?！?/br>
    何東勝看她滿臉坦蕩蕩的樣子，反而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余秋倒是急著催促他：“動作快點兒吧，我們跟著上縣城的船回楊樹灣。訂婚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有很多活要做?！?/br>
    何東勝點頭：“我去糧管所拿年糕?！?/br>
    雖然他前頭說讓楊樹灣大隊碾米房也做自己的年糕，但是因為太忙了，大家一直都沒顧上。

    余秋驚訝：“你手上有糧票嗎？”

    何東勝往前走：“我們拿蘑菇還有木耳跟他們換的。糧管所也在搞副業，他們還要蒸包子賣呢?！?/br>
    余秋驚訝得不行：“可以呀，我覺得李秀云想法真不少?！?/br>
    何東勝走了兩步，感覺自己步伐太大了，趕緊又放慢速度。

    他朝余秋笑：“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拿不出兩把刷子來，糧管所的老職工可是會頂她的?！?/br>
    要怎么將職工們攏到一起，那肯定得想辦法改善大家伙的生活跟所里頭的狀況。糧管所占著糧食的便利條件，當然要加快發展。

    何東勝興致勃勃的：“我聽說啊，他們不是收購黃豆嘛，他們要搞個豆腐房，也對外頭賣?！?/br>
    余秋驚訝：“那不是在跟副食品店搶生意嗎？”

    何東勝笑了起來：“副食品店賣的是豆腐腦兒跟嫩豆腐老豆腐。糧管所準備賣豆干跟油豆腐，兩邊不搶?！?/br>
    余秋兀自替韓曉生惋惜：“他可得有危機意識，不然以后客人都被糧管所搶光了。你看看，包子也是的，他應該多開發幾個品種。他們那兒現成的蔬菜?！?/br>
    何東勝就是笑：“有競爭好啊，有競爭才有比較，說不定兩邊都能紅火起來呢?！?/br>
    兩人行到十字路口分開，余秋去副食品店買幫胡奶奶捎的食鹽，何東勝則去糧管所拿換好的年糕，兩人約定在十字路口碰頭。

    結果余秋買了食鹽，又恰好碰上副食品店來了姜糖。她掏光身上所有的錢買下，到了十字路口，何東勝還沒過來。

    好在糧管所并不遠。余秋索性走了幾步，過去尋人。

    何東勝正在跟李秀云說話呢。

    李秀云手里頭拿了兜粽子，一個勁兒往何東勝的方向推：“你別客氣，這常賣常有的。我就是想請你們幫忙嘗嘗味道。我們這兒沒白糖，我就在里頭放了大蜜棗，不知道夠不夠甜。你放心，以后廣大貧下中農來買，我們也是歡迎的。不用糧票，拿山芋干來換也是一樣的?！?/br>
    何東勝笑著點頭：“那我就先欠著你的了，回頭給你一塊兒補上?！?/br>
    李秀云笑容滿面：“東勝同志，你就是太客氣了。我們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交情，以后我還要指望著你們楊樹灣都給我們這邊出鴨蛋跟蘑菇木耳呢?！?/br>
    何東勝一手拎著年糕一手提著還冒著熱氣的粽子，跟李秀云告了辭，轉身出來。

    他抬頭見余秋，還沒有來得及打招呼，就瞧見赤腳醫生似笑非笑地看他：“我們何隊長果然是十里八鄉挑的出來的小伙子，真是受歡迎啊。我跟你說，今兒你游泳的時候多少大姑娘小媳婦全盯著你看呢?！?/br>
    何東勝哭笑不得：“你講什么怪話呀？我游泳的時候，你一直盯著廖主任呢。什么時候看我了。你怎么知道有大姑娘小媳婦盯著我看??？”

    余秋笑得大有深意：“你一脫光了，大家就全看著你了呀。李秀云也去看了?！?/br>
    “現在又沒什么娛樂活動，誰閑著不去看呀？”何東勝哭笑不得，直接將手上的粽子塞給她，“給你的，你不是喜歡吃粽子嗎？”

    余秋擠眉弄眼，一邊剝粽葉，一邊小聲嘀咕：“人家可是問你甜不甜?！?/br>
    何東勝忍不住伸出手，揉了下她的額頭：“你這姑娘成天想什么呢？”

    余秋直接推過去那包姜糖：“吃點兒吧，我可不占你的便宜?！?/br>
    生產隊長真是被她懟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一個勁兒地搖頭：“今年沒顧上，等明年我留了葉子，你什么時候想吃就什么時候給你包?！?/br>
    余秋才不稀罕呢：“我讓胡奶奶包給我吃，直接用竹葉包?！?/br>
    哎喲別說，蜜棗粽子可真不錯，不用蘸白糖也香甜可口。

    何東勝在邊上無奈：“你別多想，她就是希望我早點兒把豬仔給她撈過去。不過現在天冷，我想再多養一陣，不然我們養豬場出去的豬仔長不好，會敗壞了名聲?！?/br>
    余秋挑高了眉毛：“我多想什么啦？我什么都沒想?！?/br>
    年輕的生產隊長苦笑：“你還叫沒多想？我們也想接了給糧管所挖魚塘的活。一來挖出的土可以燒磚頭，二來糧管所的稻子殼可以用來養蘑菇?！?/br>
    余秋就是聽著，也不接話。

    她吃完了一個粽子，兩人走到了渡口邊上，剛好碰上廖主任的船要回縣城。

    已經恢復了活泛勁兒的廖主任難得大方，居然主動邀請他倆一塊兒走。

    余秋看到陳招娣眼睛紅紅的，不由在心中嘆氣，這么強大的女人，恐怕也只有在廖主任面前，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