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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的帶著月餅回家,先是將月餅一分為二,吃掉了自己的那部分。后來他看著另一半月餅,實在按捺不住,又一分為二,吃掉了一半,于是剩下的月餅越來越小,到最后被他全都吞進了肚子里。 女的呢,也聽說了隊里頭發月餅的事情。她下了工回家,怎么也找不到月餅。 男的就承認月餅被他吃了。他承諾以后會給女的買很多月餅。 但是那天過后,女的就選擇回城離開這個男人了?!?/br> 余秋嘆了口氣,“我以前聽這個故事的時候,覺得這男人實在是太可惡了,渣得驚天地泣鬼神,現在我卻突然間理解了他。果然是衣食足而知榮辱,倉稟足而識禮節。生存才是第一需求啊?!?/br> 何東勝在邊上笑:“所以要吃飽了肚子呀?!?/br> 他這么一說,余秋倒是想起來了:“你吃飯了沒有???” 何東勝點頭:“我吃飽了過來的?!?/br> 余秋十分懷疑這話的可信度,按照航船的行駛時間,何東勝從楊樹灣過來的時候,還不到社員們正常吃飯的飯點。 那他到底是在哪兒吃的飯? 年輕的生產隊長被她這么噼里啪啦的一頓逼問,趕緊舉手求饒:“我真吃了,胡奶奶貼了餅子,我就著板栗燒雞一塊兒吃完了才坐船過來的?!?/br> 余秋將信將疑,堅持從柜子里頭翻出了一包蜜棗推到他面前:“你吃點兒這個吧?!?/br> 何東勝看他如果不吃的話,赤腳大夫很可能沒完沒了,他只得點頭,抓了顆蜜棗往嘴里頭送。 余秋滿意地點點頭,然后翻出筆記本,開始默寫教科書。 何東勝伸過腦袋看,立刻搖頭:“把筆給我吧,你就張嘴好了,別抓筆寫字了?!?/br> 她剛才吃飯的時候,抓筷子都費勁,簡直就是握著筷子往嘴里頭扒拉飯菜。 何東勝抓著筆,示意余秋口述:“你說,我給你記下來?!?/br> 余秋有些不好意思,算了吧,還是我自己寫,你也忙了一天了。 何東勝笑了:“沒事,我也想趁機好好學習一下?!?/br> 余秋表情古怪:“你確定你真想學?” 生產隊長肯定地點頭:“那當然?!?/br> 于是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楊樹灣大隊6隊的隊長被迫聽寫了完整的的一整章內容。 余秋從女性生殖系統解剖開始講起,逐字逐句復述教科書上的內容。 她還真不是故意要捉弄年輕的生產隊長,而是教科書的編排順序本來就如此。如果學生連解剖結構都搞不清楚,也弄不明白各個部位的生理功能,那后面還怎么聽這一門課啊。 何東勝先是窘迫不堪,后來看赤腳醫生滿臉坦然,居然閉著眼睛,跟背書一樣一條條地說出來。他也悄悄地松了口氣,認認真真地開始聽寫。 何東勝上高中的時候學過速記,所以手術上的動作一點兒也不慢。加上他多少也學過醫,對一些醫學名詞相形之下并不太陌生,所以勉強能夠跟上余秋的速度。 余秋像是了解他的速度一樣,她不急不緩地復述著課本內容,每每到了何東勝覺得自己快要來不及記下來的時候,她就會停下來,等到他趕上再繼續。 辦公室里靜悄悄的,只有余秋說話的聲音跟何東勝寫字時,筆在紙上發出的沙沙聲響。 整整一個章節復述完畢之后,余秋睜開了眼睛,抬頭看了下墻上的掛鐘,催促何東勝趕緊下去休息。 楊樹灣人睡覺早,這個點兒,大隊上下都應該靜悄悄的了。 何東勝搖搖頭:“沒事,我不困,你要是不想現在睡覺的話,咱們可以繼續默寫?!?/br> 余秋搖頭:“不行,你的手再寫下去的話,明天也不要想抬胳膊了?!?/br> 她站起身,送何東勝下樓去:“今晚你還睡在王醫生的宿舍吧?!?/br> 何東勝卻有些躊躇:“算了,宿舍距離病房太遠,我還是就在辦公室里頭靠會兒吧?!?/br> 余秋笑了起來,轉過頭看緊張過度的生產隊長:“你干什么呀?洪大鵬都死了,又不會陰魂不散?!?/br> 何東勝搖搖頭:“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謹慎點兒的好?!?/br> 瘋病會傳染,一個洪大鵬發瘋死了,誰曉得還有沒有其他神經??? 兩人剛走到婦產科病區門口,就聽見樓下傳來嘈雜的聲響。 陳敏領著一群人往手術室的方向跑。 樓下大廳的燈亮著,照亮了每個人額頭上的汗水以及口鼻間噴出的白霧,顯然大家是一路奔跑過來的,每個人都氣喘吁吁。 余秋在里頭認出了劉主任的臉,公社革委會主任臉上全是焦灼的神色。他旁邊站著的李秀云,相形之下要平靜許多,年輕的mama懷里頭還抱著熟睡的孩子。 也不知道她跑醫院來干嘛還帶著孩子,也許是家里頭沒人幫忙帶吧。 比起風輕云淡的李秀云,一旁被人押著的周國芳瞧著可就狼狽多了。不知道她是挨了打,還是在路上跑得太快,以至于摔倒了。她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還有傷痕。 余秋奇怪,不明白這些人為什么會湊到一起。 她的目光下意識地梭巡一圈,想要尋找周國芳與李秀云之間的連接點,現任糧管所所長鄭大剛。 然而人頭攢動,燈光下,晃來晃去的面孔中卻沒有一張是鄭大剛的臉。 “余秋!”陳敏焦急地喊自己的同伴,“你快過來看看?!?/br> 余秋應聲下去,撞上王醫生跟李偉民也匆匆地從診療室里頭出來。 三個大夫會合到一起,連同陳敏一塊兒站在擔架床邊上。 所謂的單價床,不過是快被拆下來的門板,上頭躺著個男人,瞧著個子應該不矮。 只他臉上跟身上都蓋著被子,叫人看不清楚里頭的具體情況,只聽得見痛苦的悶哼。 余秋喊了聲:“得罪了?!?,然后伸手接下蓋在男人頭上的被子。 等看清楚那張沖擊力極強的臉時,她頓時倒吸口涼氣:“這怎么回事?” 躺在門板上痛苦哀嚎的人,正是她剛才尋而未果的鄭大剛。瞧他的樣子,像是受了重擊,幾乎都要暈過去的模樣。 鄭大剛顯然經歷著巨大的痛苦,上下牙齒都在作響,壓根沒有理會余秋的問題。 余秋下意識的將目光落在李秀云臉上,希冀這位病人家屬可以幫忙提供詳盡的病史。 然而李秀云就抱著自己的孩子,表情漠然,就像是周圍的一切都跟她沒關系似的。 還是劉主任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含含混混的作答:“你把人推進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小邱大夫,你幫幫忙,可千萬得給他接好了?!?/br> 余秋滿頭霧水,接什么?難不成今晚鄭大剛跟李秀云談判離婚的事情,結果被李秀云剁掉的手指頭? 沒道理呀,鄭大剛身上一點兒血腥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