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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作死,真是十頭牛都拉不回頭。 她掏手帕給小二丫擦臉:“我們二丫不哭,我們回外婆家吃好吃的?!?/br> 一聽好吃的,小丫頭立刻兩眼放光:“二丫要吃rourou?!?/br> 啊,生產隊的rourou好香的。外婆給二丫吃了好大一塊rou,jiejie吃了rou腳就不疼了。 “對,吃rou長身體?!庇嗲锷斐鍪?,揉了揉大丫的小腦袋。 一直沉默的小姑娘掉下了眼淚來。比起天真的meimei,她已經知道害羞,曉得替家里人覺得丑了。 “沒事的,我們回家吃rourou?!庇嗲锒盒」媚?nbsp;“吃rourou長個子?!?/br> 兩人抱著孩子走上村里的大路時,迎頭撞上一手拎著個小板凳的寶珍母親。 趙大嬸瞧見兩人就笑:“哎喲,東勝你接小秋去還帶兩個喜娃娃呀?!?/br> 說著,她又過來逗兩個小丫頭,“嗯,咱家大丫二丫今兒出門玩啦。奶奶都好兩天沒見著我們妞妞兒了。走,跟奶奶看戲去?!?/br> 余秋了然。 鄭家人沒好意思在外頭說女兒的丑事,大家又默認黃鶯是不好意思出門,所以她偷偷領著女兒回婆家的事情大家并不清楚。 余秋趕緊就著趙大嬸的話說下去:“看戲,看什么戲?” 趙大嬸驚訝地挑高了眉毛,奇怪地看著何東勝:“哎喲,我的東勝哎,你不是接小秋回來看戲的呀。瞧瞧你,還想給人家驚喜不成?” 何東勝跟著笑:“哎呀,我可把這事兒給忘了?!?/br> 趙大嬸很不滿意地搖搖頭:“你們這幫娃娃哦,一個個年紀輕輕的就忘東忘西的?!?/br> 她只親親熱熱地看著余秋,自豪地介紹,“咱們楊樹灣每年收了秋之后,都要好好熱鬧熱鬧的?!?/br> 大家齊聚在祠堂里頭,先前還要起大禮供奉祖先,祈禱來年風調雨順,然后再請一出大戲好好熱鬧熱鬧,祖宗看的時候,子孫們也跟著瞧瞧。 現在不興這些,但是慶祝還是要有的。供奉祖先的程序省掉了,大戲卻無論如何不能省。 本地小戲是封資修文化,不作興唱了,樣板戲跟歌頌新生活的小歌劇卻是被鼓勵的。 趙大嬸熱情地招呼余秋,“走,小秋大夫,咱們上祠堂好好看戲去,每個生產隊都出了節目呢,保準頂頂熱鬧。我看寶珍跟小田老師他們搗鼓了半天,神神秘秘的,還不曉得出個什么節目呢?!?/br> 余秋嘴里頭應著,想回去先放下包袱,再把大丫二丫送回家。 趙大嬸卻不讓她走:“先去祠堂,馬上就開始了,大家伙兒都在那。今天晚上咱們吃大rou面?!?/br> 余秋來了精神:“這會兒怎么吃面?不是收的稻子嗎?” 趙大嬸這回可真是笑得不行:“瞧瞧你哦,我的小秋大夫,我看你是忙糊涂了。你自個忘了?你們在水里頭種了那許多麥子呢?!?/br> 余秋驚訝得不行,完全不敢相信:“麥子都結出來了?” “可不是?!壁w大嬸也笑得合不攏嘴,“小胡會計喊我們過去幫忙割的時候,我們都瞧西洋鏡呢。你說說,這多少年了,頭回聽說,水上還能長麥子。我給算了算啊一畝水面,長了有三四百斤呢?!?/br> 因為麥子不需要插秧,撒下麥種就由著自己找,當時胡楊總共放了差不多10畝麥子下水,后面別說施肥了,他連打蟲都沒想到。 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青山的水脈極佳,楊樹灣的氣候尤其適合麥子生長,最后長出來的麥子居然很不賴。 等到收割完了,打了稱重,大隊書記都拍著他的肩膀一個勁兒叫好??偣彩樟瞬畈欢?600斤的麥子。 麥子出粉率高,這多的麥子在村里頭的磨坊里頭加工出了3000斤面粉。 因為不是從楊樹灣的田畝本子上出來,自然沒有交增購糧的任務。大隊書記當場就拍板決定了,再殺一頭豬,整臺大戲,吃大rou面看大戲,肚里心里都飽飽的。 余秋慶幸:“虧得今年下霜晚,不然麥子就要被霜打掉了?!?/br> 何東勝在旁邊接話:“霜降不下霜,大雪壓滿倉,今年要下大雪嘍?!?/br> 趙大嬸倒不放在心上,胸有成竹道:“就是下霜也不害怕,他們前頭還說著,要把小麥挪到山洞里頭去。做成車輪子,晚上收回洞里頭不挨凍,白天就拖出來曬太陽?!?/br> 余秋忍不住哈哈笑:“那咱們大青山的山洞豈不是不夠用了?又是養兔子又是養鴨子又是……” 她生生剎住了話尾巴。 趙大嬸卻跟沒聽出來不對勁似的,只一個勁兒的笑:“沒山洞咱們就挖出山洞來呀。偉大的領袖教導我們要深挖洞廣積糧。正好挖出來什么石塊土疙瘩啊,挑去修圩埂?!?/br> 余秋也樂了:“這主意不錯,也不用挖多深,挖深了太危險,弄個小窯洞,夠養七八頭豬就差不多了。哎喲,豬聚在一起,不會打架吧?” 趙大嬸放聲大笑,她早就聽說過兔子打架,還直接給了勸架的小胡會計一巴掌的事情。 “放心,豬的脾氣好,湊在一塊兒也不打架?!壁w大嬸美滋滋的,“等豬養成了,到時候咱們頓頓都有豬板油吃?!?/br> 余秋憋著笑,心道真到了那時候,大家伙兒都得搶著瘦rou吃了。 說話間的功夫,他們已經到了大隊祠堂。 趙大嬸真沒吹牛皮,祠堂里頭果然沸反盈天,隔著老遠就能聽到人們說笑的聲音。 趙大嬸腳步愈發輕快,嘴巴笑得都合不攏:“瞧瞧哎,咱們可是趕上新社會的好日子嘍。往前倒數多少年,想都不敢想哦,還有電燈亮堂堂?!?/br> 祠堂里頭的大隊書記也在說電燈:“嘿,現在瞅著是不稀奇。我跟你們講,當年我跟著游擊隊進城,頭回見到這玩意兒,我就拿著煙卷往上頭湊,想借個火抽煙吧。結果你們猜怎么著?” 祠堂里頭的人全都笑了起來,誰都知道電燈不是灶膛火啊,上哪兒借火去? 大隊書記猛地一拍大腿:“火是沒借著,那燈泡把我臉給燙傷了,好大的一個泡?!?/br> 眾人哈哈大笑。 大隊書記還在遺憾:“結果第二天他們跑去看大戲了,就我一個人落在屋里頭死活不好意思出門。白白錯過了一出好戲?!?/br> 大家伙兒的笑聲更大了,禾真嬸嬸嘲笑老伴兒:“這怪誰呀?誰叫你死要面子活受罪?!?/br> 大隊書記也不生氣,只連連搖頭:“莫的法子耶,我們是土老帽,什么見識都沒有,可不就叫人瞧熱鬧了嗎?嘿,別說這電燈。我頭回在城里頭看到那香蕉跟橘子,領導招呼我吃。我就抓在手上琢磨著既然是水果,那就跟咱們的桃子差不多吧。于是我咔嚓一口咬下去,連著皮一塊兒吞下了肚?!?/br> 這回屋里頭的人笑得更加厲害,還有人直接從板凳上跌了下去,揉著屁股仍然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