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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言自語一般,“再糟糕也比不過戰爭年代。日本鬼子侵華的時候,協和醫院都被接管了,林教授也一樣被趕出去不能在醫院里頭待著。你看,再怎么說也比那時候強?!?/br> 余秋抬起眼睛,還是驚疑不定,摸不清郭主任的底細。 郭主任伸出手捉住余秋的手,牢牢地抓住,言辭懇切道:“小秋,我想請你在縣醫院好好的開刀,把你的技術都用出來,推廣出去?!?/br> 她沒有給余秋拒絕的機會,只自顧自說下去,“正是因為條件艱苦,所以我們這些還能動彈的人越是要更加努力。最起碼的我們還能看病治人,我們還能上手術臺開刀?!?/br> 余秋睜圓了兩只眼睛,快速地眨巴兩下。 郭主任握她的手更緊了,聲音壓得極低:“這是你能夠為你父親做的最有意義的事?!?/br> 余秋喉嚨上下滾動,她想開口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 郭主任像是自言自語:“要是能多一些醫務人員,要是能多一些懂醫學的人,雞血療法就禍害不了老百姓了?!?/br> 余秋想說您的想法實在過于美好。等過了這一波雞血潮,下面就應該是氣功熱。緊接著接地氣的拍打拉筋喝尿撞樹,高大上的干細胞療法。絕對是你方唱罷我登場,時時刻刻不寂寞。 郭主任朝余秋微笑:“勵精圖強,從吾輩起?!?/br>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陳敏神情驚慌:“郭主任,你進來看看,大肚子情況不好?!?/br> “怎么了?孩子不好生?”郭主任立刻跳起身,動作敏捷的根本不像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 余秋也趕緊跟上,這大概是身為產科醫生的本能。 陳敏說話聲音都在打哆嗦:“不是的,出血,血一直嘩嘩往外頭淌。怎么都止不住?!?/br> 郭主任的腳步更快了,產科最害怕的就是大出血,一旦控制不住,產婦可能在臺上就沒命了。 余秋卻停下了腳步,轉過頭朝護士站喊:“快,進來抽血,急查血常規跟凝血功能?!?/br> 值班護士趕緊應聲,抓著治療盤跟著一并進產房。 門一開,濃郁的血腥味就撲面而來。無論聞多久,余秋仍然會覺得不舒服。 接生臺上,剛生完寶寶不久的大肚子臉色蒼白,也不知道是出血出的還是被嚇的,她的嘴巴都發白。 郭主任皺眉:“血壓多少?” “前頭量的是110/70mmHg?!?/br> “再測一次?!惫魅慰觳阶叩疆a婦身旁,查看她的出血情況。 護士急抽了血,將血樣交給陳敏:“動作快點兒,看著拿報告回來?!?/br> 小陳大夫趕緊應聲,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余秋卻等不及化驗報告,她拿了注射器抽了一管血,然后擺在旁邊靜置。 郭主任親自給產婦打了縮宮素跟麥角新堿,又拼命按揉子宮,可是產婦的血還在嘩嘩往外淌。 助產士在旁邊匯報病史:“沒什么特別,本來好好的,胎盤下來后血就止不住了?!?/br> “推20mg地塞米松,給100mg氫化可的松?!庇嗲锸栈芈犜\器,面色凝重,“按照羊水栓塞的標準處置,急請內科跟麻醉科會診。她有呼吸困難的征象?!?/br> 可惜現在測不了血氧,否則這人的血氧飽和度現在肯定降得厲害。 郭主任下意識地抬起頭。 余秋沖她點點頭:“正壓給氧,上呼吸面罩,必要時氣管插管?!?/br> 說話的時候她手上不停,直接拿了避孕套跟尿管制成球囊開始宮腔填塞壓迫止血。 羊水栓塞是產科公認最嚴重的并發癥,發生概率極低,但同時預后極差。臨床上要求早發現,早診斷,早處理,但實際工作做到這一點并不容易。 因為羊水栓塞的診斷主要基于臨床觀察,而很多醫務人員即使在產科工作了一輩子,也未必親眼見過一例羊水栓塞。甚至很多被當成羊水栓塞處理的病例,后續追蹤回溯,這個診斷也未必明確。 余秋手上不停,趕緊解釋:“她雖然之前的血壓是110/70mmHg,但考慮她來院的時候血壓是150/98mmHg,有妊娠期高血壓的可能?,F在她事實上已經處于低壓狀態?!?/br> 臨床上診斷羊水栓塞除了實驗室數據以外,最主要的還是依靠三低癥狀,也就是低氧、低壓、凝血功能障礙。 現在前兩者已經肯定,至于最后一個。 余秋打好球囊,拿起放置在旁邊桌子上的注射針筒,示意郭主任看:“準備輸血吧?!?/br> 血抽出來已經10分鐘了,還沒有凝固,考慮血液低凝。 這是他們省人醫產科的方法,因為凝血功能報告單從送過去到回復基本上都需要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臨床上來不及等待,他們就自己從病人體內抽一管血,查看血液的凝固情況。 這樣等到報告單回來的時候,他們相應的處理措施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都可以上。 剛打完急會診電話要求的護士立刻又打電話要血。 整個產房兵荒馬亂,內科跟麻醉科主任剛回家還沒喘勻了氣呢,又成了救火隊員緊急奔赴現場。 也虧得他們及時趕到,因為原本狀況還算可以的產婦突然間叫了一聲,然后就沒有心跳了。 這下子產房簡直成了戰場,醫生護士忙得不可開交。 麻醉科主任跟內科主任相繼上場幫忙做胸外按壓。 余秋扯著嗓子喊:“左邊,你們站他左邊按壓?!?/br> 雖然按照心肺復蘇指南上的要求,cao作者應該站在患者的右邊,但實際臨床上這有很多弊端。最基本的一點,做心肺復蘇搶救的病人情況肯定很危急,護士要不停地用藥,還要抽血送去做各種化驗。 這個時候如果cao作者站在病人的右手邊,就阻擋了護士的cao作。 兩位主任交替上場,余秋也奔過去做接手的準備。 醫院的B型血全拿出來了,陳敏跑的頭上的辮子都散了,手里頭拿著化驗報告單:“老師說這人血不正常?!?/br> 當然不正常,現在連她胳膊腿上,輸液針的針眼都在往外冒血。護士不得不給予加壓固定。 內科主任下了氣管插管,余秋接手繼續胸外按壓。護士跑出去拿藥水,產房的門一開,外頭就是哭聲一片。 余秋覺得自己大概真是冷血動物,天生干醫生的料子,因為外頭的哭聲居然對她毫無干擾。她甚至還慶幸一件事,這人是產后發生羊水栓塞,要是生孩子生到一半那才真是要命呢。 她親自參與過的一起羊水栓塞搶救,當時胎心一塌糊涂,孩子下來之后就軟軟的,直接送去了新生兒科ICU。 現在最起碼的,孩子已經安安穩穩地生下來了,他們只需要管好大人就行。 血一袋袋的被拿過來,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