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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僅僅是退燒針的問題了?!庇嗲锩碱^緊鎖,“我懷疑孩子是乙腦,就是大腦炎?!?/br> 大寶奶奶抓在手上給孫子扇風的扇子立刻掉在了地上。她沒能忍住眼淚,當場哭出了聲。 大腦炎哪里是好病,早幾年她娘家就死掉過好幾個娃娃,活下來的也是個傻子,家里人沒空管,自己掉進河里頭淹死了。 “先別哭,趕緊送衛生院?!庇嗲锇参苛艘痪浯髮毜哪棠?,“救得及時,也能好的?!?/br> 穿越前,她在兒科輪轉的時候剛好是夏天。 那年跟邪門一樣,連著收了三個疑似乙腦的大小孩。明確診斷后,為了避免傳染,兒科直接將他們轉入傳染病院了。不過因為發現早處理及時,后面跟蹤追訪病顯示三個孩子都恢復健康,順利出院了。 余秋收起醫藥箱,催促大寶的家長:“動作快點兒,這病不能耽誤?!?/br> 就算是在2019年,乙腦導致患者死亡或者殘疾的病例也不罕見。 ☆、聽說有專家 現在橋還沒修好, 要去公社只能先走水路。 何東勝沒猶豫, 直接問看魚的老成根借了烏篷船, 長竹篙一點,小船飛快地往前躥。 余秋蹲在船頭給大寶做生理鹽水灌腸, 這瓶鹽水還是她從丁醫生醫藥箱里頭順過來的。 現在赤腳醫生習慣肌rou注射, 基本上沒有打吊瓶的習慣,大隊給她的醫藥箱里頭自然就不配備生理鹽水。 為了提高降溫效果,余秋特地將生理鹽水瓶子浸在井水當中,手工制作冷鹽水。 她讓大寶奶奶將孩子側躺在木板上, 又喊孩子父親幫忙打手電筒, 好暴露孩子的臀部。 四歲的娃娃已經曉得害羞,伸手扯著褲子不讓大人脫。 余秋只好安慰他:“大寶聽話, jiejie要給大寶打藥,打完藥以后,我們大寶好了, 就能跟小寶還有meimei一塊兒玩了。 小家伙這才松手。 余秋手上沒有灌.腸器, 連注射器也只有一只。她抽了玻璃瓶里頭的生理鹽水, 緩緩推入孩子的肛.門。 一邊推藥,產科醫生一邊忍不住在心中嘆氣。 她現在真覺得護士不容易, 要是在醫院里頭,這件事她只要下個醫囑就好,自然會有護士執行??墒乾F在,自己卻不得不身兼醫生、護士以及護工三個職責。 20毫升的生理鹽水推進去之后,余秋捏緊了孩子的臀.瓣, 藥物起效總歸需要時間的。 大寶嘴里頭嚷嚷著要拉粑粑,身體不由自主地扭來扭去。他奶奶伸手想摁住他都不行。 好不容易熬過了三分鐘,余秋趕緊放行。 于是四歲的男娃被他爸爸抱在懷里,直接蹲在船頭對著河水拉粑粑。 余秋聽著那撲通撲通的聲響,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沒有節cao可言。就希望河里頭的魚不要跳出來咬了大寶屁股吧。 對面傳來嘩嘩的水聲,有人抬高了手上的馬燈,扯著嗓子喊:“成根大哥不?這晚上的去哪兒???” 何東勝也放開嗓門回應:“隊里頭娃娃生病咯,送他去衛生院?!?/br> “哎喲,這真是巧了?!蹦菗未娜艘慌拇笸?,“趕緊的,今兒有省城巡回醫療組的專家下鄉醫療,里頭就有兒科的專家文教授?!?/br> 眾人大喜過望。 余秋懸著的一顆心也落回了胸腔中。??茖V?,她畢竟不是兒科大夫,既往也從來沒有單獨診治過乙腦患者。 何東勝大聲跟對面船上的人道謝,竹篙點得更快了,烏篷船一路朝公社碼頭奔去。 月色溫柔,夜風輕輕吹拂著河面,送來野荷花跟水草的清香。那香氣夾雜在行船激蕩起的水霧中,與月色暈成一團,都顯出了歡喜的味道。 河水嘩嘩作響,姿態輕快地送著船往前走。稻田里頭的青蛙與蟋蟀像是不甘示弱,與蟬鳴交織在一處,幫船上的人搖旗吶喊。 兩岸黑黝黝的山招搖著矗立的樹木,像是在揮手打招呼,歡喜地送著他們走。等前頭顯出昏黃的光點時,何東勝竹篙一收,小船靠在碼頭邊上。 余秋立刻扶著大寶的奶奶下船,跟著人往衛生院去。 何東勝也不怕人搖走了烏篷船,只簡單系上纜繩,快走幾步追上。 紅星公社是通了電的,衛生院跟初中面對面,是整條街上最氣派的地方,足足有三層樓,比革委會政府看著光鮮多了。 余秋跑進去要掛兒科急診專家號。 窗戶后的收費員滿臉茫然:“我們這兒沒有專家號啊?!?/br> “文教授的號呢?我們有個孩子懷疑是大腦炎,情況比較重,想請文教授幫忙看看?!?/br> 收費員立刻站起身,探頭看被大人抱在懷里頭的大寶,連連跺腳:“哎呀,你們晚了一步。白子鄉公社說有個孩子不太好,打電話過來請文教授過去了?!?/br> 眾人面面相覷。 余秋焦急地追問:“那有沒有其他醫生在?兒科醫生?!?/br> 收費員趕緊開了張單子,讓人抱著孩子去診療室。 結果公社衛生院太小,根本就沒有單獨的兒科診室,而是混在內科里頭的。 值班的內科醫生今年剛從衛校畢業,余秋他們進去的時候,他正滿臉嚴肅地看著他的醫學書。 聽說是個大腦炎的孩子,值班醫生也傻了眼。他當著病人家屬的面拼命翻書,想找出應對措施。 余秋看他滿臉稚氣的樣子,也不忍心說什么,只得捏著鼻子現場指導:“老師,您看是不是要給孩子急查血尿糞常規、降溫以及抽個腦脊液送檢?” 值班醫生倒是不拿架子,反而連聲附和:“對對對,我看看藥房有沒有安乃近?!?/br> 說著,他大聲朝外頭喊,招呼護士抽血拿藥。 “先上個冰枕成不?”余秋試探著問,“給孩子用撲息熱痛可好?” 安乃近副作用極大,有可能會導致再生性障礙性貧血,九十年代就基本從兒科用藥中消失了。余秋實在不想給大寶用安乃近。況且她聽兒科主任說過,乙腦患兒的高熱,使用安乃近降溫效果并不好。 值班大夫誤會了余秋的意思,以為她是在為患兒家庭省錢。畢竟撲息熱痛一片一分三,安乃近一片可要兩分五呢。 他丁點兒上級醫生的架子都沒有,直接痛快地答應了余秋的要求,喊護士幫忙拿撲息熱痛片過來。不過衛生院沒有冰枕,他甚至不知道冰枕是什么。 余秋無奈:“不是怕孩子燒壞腦袋嘛,所以要給他腦子這塊降溫?!?/br> 不想值班醫生居然高興地夸獎余秋:“你這個想法很好,確實可以弄。光在額頭上蓋毛巾,那速度太慢了,而且還得一直換?!?/br> 他倒是支持余秋自制冰帽跟冰枕,可惜現在醫院掛水用的也是玻璃瓶,根本沒有塑料營養袋給余秋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