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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解她嗎?” “你說做檢查的時候?”余秋搶不過寶珍,只能收回手,“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為了緩解她的緊張?!?/br> 一般人面對醫生時,總免不了緊張。 這個時候,醫務人員的閑聊可以轉移被檢查對象的注意力,讓對方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 寶珍恍然大悟:“難怪你跟秀華嫂嫂也說那么多話呢?!?/br> 當時她都緊張死了,壓根什么話都不敢講,生怕人家覺得她沒個接生員的樣子。 “什么是樣子啊?!庇嗲锶炭〔唤?,“醫生的樣子……” 不過有時治愈,常常幫助,總是安慰罷了。 ☆、水牛發了狂 現在大隊接生員定期去公社衛生院領消毒好的產包,但用過的接生器械跟布巾也得接生員自己洗好曬干打包,再送到衛生院去消毒。 寶珍拎著產包往回走,準備趁太陽還沒下山,趕緊將布巾洗了好早點晾干。 她今兒工作順利,整個人輕快的像只小喜鵲,嘴里頭嘰嘰喳喳個不停,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將自己兜個底朝天。 她是楊樹灣第一批高小畢業生,從大隊小學上完三年級以后又去湖對岸的石橋口大隊繼續念書。去年小學畢業后,她沒考上公社的寄宿初中。因為各個大隊離著公社遠,路又不好走,初中生每個月都背著糧食跟油鹽去學校吃住嘞。 她父母覺得待在家里頭不是事,又舍不得她下田掙工分,去年公社選派人去去縣里頭參加新法接生培訓,她就過去學了一個月,回到楊樹灣當接生員。 接生員是不脫產的,大隊每年給一百五十斤稻子跟三十斤油菜籽的補貼,養不活人。接生員閑時還得下田掙工分混飯吃。而且女人生孩子是最沒定數,運氣好幾個小時能接下來。運氣不好,守上一夜合不了眼睛也是常事。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干這活。 不過寶珍家里頭倒是支持她。 她有兩個雙胞胎哥哥,父親是六隊的副隊長,母親是婦女隊長,兩位嫂嫂也是干活好把式,家人不讓她下田掙工分,就讓她好好干接生員。 余秋聽著有趣,給她出主意,除了接生之外,她們還應該做好全村婦女兒童的保健工作。 楊樹灣地方不小,人口也多,九個生產隊,加在一起足足近兩千號人。 “咱們給所有婦女兒童都建立個健康檔案,定期給她們做最基本的體檢還有預防接種工作。這樣可以做到疾病早預防早發現早治療?!?/br> 生孩子的人畢竟有限,對山村而言,即使現在還沒有計劃生育,每年能有三四十個孩子出生就已經夠熱鬧的了。 其余的時間,她們除了定期產檢跟產后訪視之外,也不能閑著,還是要好好做事的。 否則不僅對不起大隊每年發給她們的米油,也對不住村民從牙齒縫里頭省下來的辣炒泥鰍。 寶珍疑惑:“咱們就管婦女兒童嗎?余大夫,男的不用管?” 余秋下意識地用拳頭堵住嘴。這就尷尬了,婦產科干久了,本能反應就是男的跟自己沒關系。 她清清嗓子:“管,當然管,不過要一步步地來?!?/br> 寶珍高興得很:“太好了,東勝哥哥講你們來了,咱們紅星公社肯定會有個新樣子。楊樹灣的合作醫療社也能辦起來?!?/br> “背著人講我什么呢?” 昨晚上抓螞蟥的青年農民正帶著一堆人挖水渠,防止再來暴雨淹了稻田。 見到小赤腳醫生跟小接生員,他笑了起來,“生了沒有?小姑娘還是小小子???” “生了,男娃,東勝哥哥?!睂氄渑d高采烈,“我們都覺得像衛紅哥哥?!?/br> 何東勝一副謝天謝地的模樣:“太好了,幸虧是個小子。要是姑娘像衛紅,以后講婆家就麻煩大了?!?/br> 埋頭挖水渠的人全都笑了起來。 寶珍的母親從褲子口袋里頭摸出把棗子硬要塞到余秋手上:“大夫你吃啊,我家寶珍肯吃苦嘞,你多點點她,有事喊她做,不要拉不下臉?!?/br> 那棗子微微泛黃,還帶著捂出來的溫熱。 余秋抓在手上有些尷尬,連連推辭:“您別客氣,寶珍很聰明,是吃這碗飯的人?!?/br> 臨床上查胎方位,除了依靠B超機之外,主要依靠的是助產人員的手來摸先露位置。尤其進入臨產狀態之后,基本上全靠手摸。產道打開沒有,宮口開到什么程度了,更是不可能靠機器判斷。 有的人上臨床一年半載都摸不準,剛才寶珍接生秀華的時候卻一摸一個準,可見手感不錯。 這也算是老天爺賞飯吃。 寶珍母親立刻高興起來:“哎哎,還是要大夫你多教啊?!?/br> 她就這么個小女兒,自然希望姑娘不要在田里頭打轉。不管口號喊得多響亮,貧下中農依然希望能夠洗干凈腳上的泥巴,做個天天穿鞋的工人最體面。 要是女兒能夠學到手藝,自己再想辦法找找機會,不說上個中專什么的,只要能去公社衛生院上班,她真是做夢都要笑醒了。 余秋有點兒害怕熱情過度的婦女,趕緊嘴里頭敷衍著,往大溝的方向走。 她早上出門就是琢磨著要怎樣用蘆葦蓋房子。她以前跟著導師去山東開會的時候,看過當地有老房子拿海草當屋頂。 寶珍在邊上熱情洋溢地幫著出主意:“要不要在蘆葦上加稻草???” 她家去年兩個哥哥討嫂嫂的時候新蓋的瓦房,但現在村里頭還有不少泥巴屋,都是拿稻草蓋屋頂。 余秋也搞不清楚行不行,只能表示自己還要再問問人。 她倆剛回頭,就聽到水田傳來“嗷嗷”的叫聲。胡楊赤腳踩在田里頭,被頭牛拽著差點兒拖倒在地上。 寶珍花容失色,拉著余秋就往溝口躲。 牛雖然平素性情敦厚,可一旦發起狂來,真的會頂死人的。 水田跟田埂上的農民也齊齊變了色,都扯著嗓子喊:“撒手,松開繩子?!?/br> 可惜胡楊驚惶過頭,壓根反應不過來,愣是被牛直直拽到了田邊,摔倒在田埂上。 眼看著狂牛就要撒蹄狂奔,拖著胡楊跑的時候,它尖銳的牛角上多了套圈繩。 何東勝牽住了牛角,旁邊幾個精壯的農民趕緊圍上去,其中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迅速牽著牛鼻子,將牛綁到了田頭的歪脖子樹上。 那牛還提著口氣,撅起蹄子就要踢人,結果兩條前腿也挨了五花大綁。 生產隊負責養牛的社員趕緊過來,又是摸脖子,又是說好話,跟哄脾氣的孩子一樣,總算讓發狂的牛慢慢放棄了掙扎。 余秋扶著趴在地上的胡楊起身,看他嘴巴都磕破了的樣子,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你不是在大隊當會計嗎?怎么跑這兒來了?” 胡楊一顆門牙都磕松了,吐出來的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