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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陵可能與魔界沾親帶故,但是顧陵使用的法術卻并沒有魔族的氣息,并且那個白廊元帥一口一個凡人地稱呼他,想來也并不認識顧陵。照現在的形勢看,顧陵也許是存世的異端也不一定,“陸壓道君”的后人,不屬于六道之內,上不歸于天,下不入于地。所以那次旱伯對顧陵所說的“你連我都不如”,應該也就是這個意思罷?唐奈迷迷糊糊地想著,大約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輾轉到了黎明時分還沒有睡著。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由于是冬季,早晨六點多的時候天幕還是深□般的顏色,只有最遠最遠的地方浮現一絲幽淡的魚腹白。唐奈琢磨著等天亮了自己就又得窩在拉著窗簾的房間里,反正橫豎都是睡不著,還不如趁這個時候先去廚房把早飯給準備起來。從唐奈的房間到樓下要經過主臥,唐奈不想吵醒jiejie,所以沒有穿拖鞋,光腳踩在地板上沒發出多少聲音。然而走到轉角處,卻忽然聽到主臥里傳來一陣奇怪的響動。唐奈微微愣了一下,仔細傾聽發現很像那種舊式縫紉機運作時的聲音。舊式縫紉機主臥里面的確有一只,唐陌甄平日喜歡做女紅,而且偏好用那種八十年代的縫紉機。但是就算她再怎么喜歡女紅,這都什么點兒,總不可能還在掏騰衣服吧?黃道婆轉世都不帶那么勤奮的好不好。可是那臥室里的機器運轉還是繼續著,唐奈實在忍不住,將門推開一條縫,悄悄望里面望去。一望之下他著實吃驚,沒想到唐陌甄確實沒有睡著,還真的坐在窗戶前擺弄著縫紉機,她是背對著唐奈的,臥室里沒有開燈,唯一的光亮是窗口灑進來的月色。唐奈忍不住走過去,喚了她一聲:“姐,你在做什么呢?”唐陌甄卻沒有回話,低著頭自顧自地擺弄著那些針線。唐奈愈發覺得不對勁了,拍了下jiejie的肩膀:“姐?你——”這一拍之下,唐奈忽覺手底下的觸感極其硬瘦,竟不象有血有rou的軀體,反倒類似于一把枯骨。唐奈一驚,正待要細看,唐陌甄的身子就忽然往前一傾,整個人栽在了縫紉機前。唐奈立刻變了臉色,還以為她是生病了,連忙把她扶起來,焦急道:“jiejie,你怎么了?你……”話還沒有說完就硬生生斷在了嘴里,唐奈轉過她的臉之后就一直僵在那里,喉嚨仿佛被哽住,竟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見得唐陌甄的臉已經高度腐爛,幾乎只剩下一具空洞的骷髏,上面掛著些腥臭的皮rou,這種腐爛是遍布全身的,唯一例外的是她隆起的腹部,那里的皮膚出奇的光滑潔白,就像嬰兒的肌膚一般。在她的臍處裂開了一道縫隙,里面隱約有某樣東西在動,唐陌甄就是用縫紉機在縫合自己腹臍處那詭譎的裂縫,白森森的指骨上已經染滿了粘膩的鮮血。仿佛一盆冰水當頭淋下,唐奈僵直地跪在她面前,腦海中空白一片,仿佛銹死的機器根本無法運轉。怎么會這樣的?……怎么會這樣……發生了什么?他和顧陵離開的這段時間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走之前她還好好的,還會笑著和他說話,會喝他燉的湯,會和他開一些無關痛癢的玩笑話。可是現在她卻只剩下一具猙獰詭譎的尸體,腐爛成這副破敗丑陋的模樣。那種感覺很奇怪,一瞬間的噩耗,擊打在身上太突兀了,就好像突然被巨石砸得血漿模糊,連反應疼痛的時間都沒有。所以唐奈并沒有驚惶也沒有害怕,他只覺得茫然。妖族的生命是那么漫長,他根本沒有想過親人之間的生離死別,以至于那么突兀地看到她的尸體時,他只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場太過荒謬的夢。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心里盤算著再睜開眼睛時自己一定還躺在床上,眼前這一切不過是他夢里的臆想而已,并不是真實的。可是無論他用力閉了幾次眼睛,揉了多少次眼皮,再睜開時依然看到唐陌甄的骷髏坐在縫紉機前,空洞的眼骨處掛著腐爛的皮rou,腹部雜亂縫著針線,鮮血淋漓。他終于開始驚慌,開始害怕,他一聲一聲地叫著jiejie,聲音越來越顫抖,越來越帶著哭腔??墒撬龥]有理他,那幽幽的眼部空洞還是呆滯地對著前面,手上不斷重復著針線縫合的動作。這個過程不知持續了多久,唐奈不記得時間,只是當第一縷晨曦透過敞開的窗戶灑進臥室,照射到他身上時,他忽然感到一陣鉆心剜骨的疼痛,仿佛照到他身上的并不是陽光,而是一把鋒利的刀刃砍在了他的背部。唐奈這才恍惚地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不算是妖界的一員了,他是血族,他是不能觸碰陽光的血族,可是這樣的察覺來得太遲,陽光仿佛一捧灼熱的火焰,倏忽點燃了他蒼白的皮膚,他痛得大叫一聲,背部卻已然開始發生焦化。在這樣凌遲般的痛楚之中,他再也無法支撐地倒在了地上,痛苦地蜷縮成一團,這個房間里沒有蔭蔽處,他在地上難以忍受地掙扎滾打,卻找不到一處可以完全容下他的地方。“砰!”門是在這個時候被推開的,或許是因為唐奈撕心裂肺的痛苦喊叫引來了注意,顧陵闖了進來,目光一下落到皮rou開始竄出白色煙氣的唐奈身上,他瞳色一沉,立刻上前幾步,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了唐奈身上,然后三步并作兩步到了窗前,刷的一下拉上了窗簾,屋子里的光線驟然暗淡。吸血鬼照射到陽光的痛苦非常人能夠忍受,打個不太恰當的例子,那種滋味就好像將皮膚緊貼在燒紅的烙鐵上一般,其中苦楚自是不言而喻。即使光線被簾布阻斷了,唐奈的身體還是痛的厲害,根本無法動彈,只是蜷縮在地上仿佛瀕死的犬類,那么無助的模樣。顧陵沒有看坐在縫紉機前的唐陌甄,仿佛對此半點驚訝都沒有。他在唐奈面前蹲□子,手攏在他的肩上,蹙起眉頭看著唐奈露在外面的皮膚——那原本像大理石一般蒼白的膚色,因為光線的照射而呈現出了一些曬傷似的紅斑,但所幸是微薄的冬日初陽,效力并不是很足。顧陵稍稍松了口氣,把唐奈扶起來,輕聲道:“到外面去?!?/br>“……”唐奈搖了搖頭,眼眶有些潮紅,鼻尖也是,這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只可憐的大型犬,“我不走……”“……”顧陵順著唐奈的目光,看了一眼坐在縫紉機前的唐陌甄,輕輕地嘆了口氣,“你幫不了她的?!?/br>“為什么會這樣?”唐奈沙啞地問,“我們走之前她明明還是好的,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頓了頓,他轉頭望著顧陵,忽然說:“你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