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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陵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后說:“不,殺死他們的并不是他?!?/br>見唐奈露出不明白的表情,顧陵把眼簾放下,淡淡道:“因為在進行尸體辨認的時候,我們發現了招待所看守的遺骸,在傳達室里,他還保持著趴在門上,掙扎著想要爬出去的姿勢?!?/br>“……”唐奈盯著顧陵,等他說下去。顧陵道:“可是他的死讓當時所有的警察都迷惑不解?!?/br>“為什么?”“……他的死狀表明了他死前想要脫離火海,至少他想要從傳達室跑出去,可是他被困住了,就像那些被反鎖在房間里的旅客一樣?!?/br>“那又怎樣?有什么奇怪嗎?”顧陵望著他,目光在燈光下顯得很難以捉摸,他說:“……有,因為……那間傳達室的門鎖是壞的……一直不能上鎖,甚至連關都關不上……”唐奈僵了幾秒鐘,瞬間有著寒毛都豎了起來的感覺——他明白顧陵的意思了——那間傳達室沒有上鎖,甚至連關都關不攏,可是招待所看守卻遇到了某種情況,讓他根本出不來,只能趴在窗前,活活被烤死??!“那棟舊招待所,就是我們那天去的那個老房子?!蹦┝?,顧陵輕聲說。“那,那些人呢?他們都變成惡鬼了嗎?那個地皮,還有那個看守……”顧陵淡淡打斷了他:“他們都化成了惡鬼,由于受到怨氣和地縛之氣的影響,無法長時間離開招待所游蕩,更不能投胎轉世。久而久之,就產生了想害死他人,以他人靈魂代替自己,從而得以解脫的惡念?!?/br>“替死鬼?”“是的?!鳖櫫挈c了點頭,“他們還原成自己生前的模樣,并且還能暫時還原臨死之前,所處空間的事物狀態。用來欺騙不慎闖入的人類,誘使他們上當,將他們殺害?!?/br>唐奈聽到這里,連手指尖都是冰了,他的腦海中突然竄出了當時的一個影像:在一樓的走廊盡頭,有一個老頭子,佝僂雞胸,獨眼結翳,跟自己有過一番對話,那個老頭離開時一直在重復一句話——“老房子要起火?!?/br>現在想起來,那個老頭子就是把自己誘騙進了傳達室,并且給自己倒了杯茶,那杯茶葉對凡人很可能是致命的,唐奈之所以能幸存,只因為他是妖物,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已經命喪黃泉了!這樣一來,也能解釋為什么屋子里的家具與房間墻壁截然不同,因為那些家具,根本就是怨鬼幻化出的,它臨死前傳達室里的景象!這樣說來……那個老頭子,豈不就是……他突然覺得脖子有些刺冷,好像有人在怨毒地注視著他,他猛然回過頭去,看到那個躺在茶幾上的五官融化了一半的怪物不知何時已經脫去了所有的假皮,露出了一個枯瘦的老頭的尸首。獨眼結翳。佝僂雞胸。赫然就是那個屈死在火海中的招待所看守!唐奈死死盯著他,四肢都嚇得麻木了。突然間,那張老臉面部的肌rou僵硬地抽搐了一下,隨即眼珠一轉,竟然朝唐奈露出了一個詭譎的笑臉。老頭子那一笑可真是瘆得慌,發黃不齊的牙齒從青白色的嘴唇下露出來,被擰斷了頸椎的頭顱垂在茶幾上,混沌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唐奈。唐奈雖然是妖精,可也和人一樣,對六界中最詭異的鬼族心懷恐懼,登時就被嚇得連退好幾步,沒出息地躲到姐夫背后,顧陵側眸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怕什么,沒事的?!?/br>唐奈還是驚懼不定,小心翼翼地從顧陵身后探出半個頭,這才看清楚那老頭子的狀況。原來他并不是在對唐奈笑,他的皮膚不知為何迅速皺縮,五官腮幫統統都塌陷下去,這種扭曲的蛻變乍一眼看上去就像這老頭子在哂笑一樣。很快,他的面部就完全失去了人形,像加速融化的冰似的,癱軟在桌上,最后化成了灘人形的黑色爛泥,只有散發著尸臭的衣料還鋪在茶幾上,袖口褲管這些地方汩汩冒出粘稠的水漿。顧陵面無表情地看著一具尸體在他面前融化成泥,竟是連眉毛都不挑一下,非常平靜地就坐了下來,拿下巴示意了一下那灘泥漿,對唐奈說:“他們這種被火燒死的冤鬼,有個統一的名字叫‘旱伯’,它們有一種能力,只要某個人平視他的眼睛超過一定時間,他就能刻錄出那個人的聲音體貌,然后變成那個人出來殘害無辜。這樣便能嫁禍于人,讓別人也蒙受冤屈之苦?!?/br>唐奈聽著直咋舌,想起剛才旱伯變成姐夫的樣子來接近他,又想起當初自己對著血浴缸照,結果浴缸里爬出了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怪物,他打了個寒顫,問:“那之前我們在老房子里,從浴缸里爬出的那個……也是旱伯?”顧陵點了點頭:“那棟房子里的旱伯有好幾具,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清理,但沒有想到還漏跑了這具,甚至還讓他出來害你……”唐奈連忙搖頭:“沒有沒有,不是姐夫你的錯,如果你不及時趕到,我早就麻煩了——那現在所有的旱伯都清理干凈了嗎?”顧陵說:“這具是最后一具。當初老房子里總是鬧鬼,拆遷的人拆到一半就不肯再繼續下去,說總聽到身后有哭聲,現在應該不會再有問題了?!?/br>唐奈望著他,過了一會兒,他猶豫著問:“……姐夫,這種……這種東西,難道你就不怕嗎?”這是唐奈心里一直存著的疑惑,連妖怪都畏懼三分的厲鬼,身為普通人類卻全然沒有任何顧忌,但如果說這些顧陵都已經習以為常了,那他平時面對的又該是多可怕的東西?唐奈不敢多想。顧陵沉默片刻,看樣子他沒有回答唐奈這個問題的打算,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終究沒有說話,起身準備拿抹布清理茶幾。唐奈見他要走,立刻脫口而出:“等一等?!?/br>顧陵的腳步頓了一下,但并沒有回頭。“我,我還有件事想問你……你不回答也沒有關系?!碧颇紊钌畹赝艘谎鄄鑾咨系哪酀{和舊衣,然后道,“……那件招待所失火案已經過去好久了,跟你應該沒什么關系了,你為什么還要去老房子里,冒著那么大的危險察看呢?”顧陵轉過身來,看著他,看了很久,然后說:“我不是為了案子才去查的。我去,是為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br>“什么東西?”顧陵搖了搖頭,拒絕了唐奈提出的問題。過了片刻,他又重新把目光移到唐奈臉上,說:“唐奈,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