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抬起頭，扶著薛駱遷坐起來，無意間看到他兩只耳朵紅紅的，伸手一摸：“你這里是怎么了……”

他還在想反噬的事，擔心他出什么問題，所以看上去愣愣的，不能正常思考中，反而惹人憐愛，薛駱遷去拉他的手，他也沒有害羞。

“你當真沒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你……”

“真是擔心死了……”

他看上去快要哭了，薛駱遷忙伸手攬過他肩，“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手還是很疼嗎？”

北冥晏點點頭，又搖搖頭：“沒事，你沒事就好?！?/br>
“你怎么這么傻，以后不……”

“好了好了，你們等會兒再膩歪。我早說了他沒事，薛盟主，我來問你，你和小云，誰出的主意？”

薛駱遷老老實實回答：“引北冥晨出來，是葉笑云，留下標記給您，和假裝被反噬，是我。前輩?！?/br>
葉笑云挑眉：“嘿呀你這個叛徒!留標記可不在你我的商籌范圍之內!”

“好啦，一個個的，都不省心，”北冥翩義揮揮手：“我也不想再多說什么，將你師父喚出來吧，老朋友也該敘敘舊了?！?/br>
夏無殣好不容易才將目光從北冥晏和薛駱遷那邊移開，沉聲道：“朋友？你也配？”

“說話不可無禮，無殣。退下?！?/br>
虛空之中忽然傳來一道利刃破空之聲，眾人遁聲望去，只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從道口翻騰出來，頃刻之間便掠到了夏無殣身邊。

北冥翩義未看清人便先笑道：“你叫他那假名做甚？”

來人回道：“他已不是北冥晨，不敢再用北冥家主所取名字?！?/br>
北冥翩義幽幽道：“若我說，他的名字是卻嵐給取的呢？”

來人身形一震，眾人也看清了他的面容，他的聲音滄桑，可容貌竟還似青年般，瞧著比薛駱遷和姬如垣都大不了多少。

“你對我撒謊了?！?/br>
“我沒有?！?/br>
“我去過凰崗山，那里沒有?！?/br>
“那大約，是你沒找到吧?！?/br>
青年蹙眉，忽然上前幾步：“北冥翩義!”

“柳驤寒?！?/br>
他們對視片刻，柳驤寒忽然笑了：“今日你不像你，怎么？因為是快要死的人了，所以話格外多？”

“你也不像你，竟將碧血宗給了一個外人?！?/br>
柳驤寒頓了頓，低聲道：“不是外人?！?/br>
“哦？你不是姓柳？怎么，要入贅給我家嗎？別氣，你看看你，容貌倒還是從前的?！?/br>
“哼。你老得讓人心寒?！?/br>
“誰不會老不會死呢？”

“……”

“你想說你不老？還是你覺得……卻嵐知道你因此害了多少人命，會喜歡這樣的不老？”

第92章師父

第九十二章.師父

“……她已不在?！?/br>
北冥翩義頷首，表示贊同：“她已身死?！?/br>
“……別再說些沒用的了。翩義，你拿走了它，對不對？”

“難得你我見一面，說話不必如此不留情面吧？再者說，當年是你拋棄了她，從你選擇入劍宗而失她約的那一刻起?，F在又來尋這定情信物，還拐帶我的孫兒……”

柳驤寒神色暗了暗，低聲說：“當年之事確實是我的錯，可這些年來我也未曾忘過她，沒有一刻不去想她?！?/br>
“哦？你居然也會愧疚？”

“……是?！?/br>
“晚了?！北壁媪x笑瞇瞇的臉忽然冷下來，面結寒霜：“你選擇武學而拋棄她，讓她失落至極時，你在哪里？她分娩劇痛不省人事時，你在哪里？她最喜歡雪下在清晨還是傍晚，你可知道？她不能喝溫熱的碧螺春，只要喝下去，肚子里便會翻江倒海般難受，你可知道？”

柳驤寒當然不知道，看著老去的北冥翩義，想他從前少年時也曾風流倜儻，如今卻老態龍鐘，不禁動容：“翩義……辛苦你了?！?/br>
“她走時也是這樣說的?！?/br>
“她、她走時，你在身旁？她有沒有……有沒有……”

“她沒有對我提你?！?/br>
柳驤寒失望地垂眼。

“可她昏睡中一直喊你的名字?！?/br>
柳驤寒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又急切的問：“真的？!”

“我給小晏的玉散譜是份殘卷，若我沒猜錯，當年她將剩下的部分送給了你?！?/br>
“所以你才能煉出克制我的□□藥性的解藥，保北冥晨一命?！?/br>
“她果真對你情深?！?/br>
“翩義……”

“也罷，都是半只腳進棺材板里的人了，沒那心思再計較這些，說些大家都關心的問題吧?！?/br>
“朝廷管我們要人，你這個碧血宗前宗主，是不是該給我個說法？”

“你想要什么說法？”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是為天經地義?！?/br>
柳驤寒冷笑一聲：“天經地義？你覺得他們都是什么好東西？神墓樓近些年來，在背地里做的是什么勾當，你不會不知道吧？”

“知道，販賣婦女孩童，給西域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br>
“沈慕婧在自家地牢里豢養了許多人奴，供她驅策練鞭，每日不斷折磨他們，蒙上他們的雙眼，割斷他們的手指和腳趾……種種行徑，純粹為了泄私憤?！?/br>
“嗯，那姑娘是狠辣?！?/br>
“……鳧山汪家更不是好東西。尤其是那江湖人稱“羽扇公子”的汪寧默，調戲良家婦女，強搶民女，玷污少女清白再殘忍殺害分尸，埋尸在荒郊野嶺。這些你也知道吧？”

“也曉得，”翩義點點頭：“西廠就不必多說了，牧云天當時殺害墨衣卿相薛落思的夫人，是受劉域指派，且牧云天也不是你碧血宗所害。只是不知這梁廣越梁捕頭……罪名何在？”

“私吞朝廷下發賑災銀錢?！?/br>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無不驚訝者。

姬朝星道：“六扇門乃朝廷重要樞紐，怎能憑你一句信口雌黃，就誣陷了朝廷的人？”

“姬家是皇親國戚，真不愧是皇帝的走狗?！?/br>
“你——!”

北冥翩義抬手制止，沉思道：“不。這點……倒還姑且能信他一信?！?/br>
姬如垣點頭：“沒錯。事實上，朝廷已經在著手秘密調查六扇門了?！?/br>
姬朝星震驚：“我怎么不知道？”

姬如垣笑著摸摸他的頭，道：“你還是個孩子，知道這些做什么？”

姬朝星低聲嘟囔：“你總把我當小孩子，我不小了……”

聽到卻沒有回答的姬如垣對柳驤寒說：“無論如何，前輩這些話，都不能成為隨意殺害數人的理由?！?/br>
“那你們想如何？千方百計引我徒兒出來，設計叫他承認自己的身份，再引我？目的就是為了抓他歸案？”

“薛盟主的意思是，掀了西廠?！?/br>
“至于我嘛，很簡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