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茗抿著嘴不肯說話。

程辰嘆了一口氣：“Sara，就算是大人，也不會無緣無故撒謊，特別是對小孩子。我不知道你覺得誰騙了你，但是我不會，因為我沒有理由，我也不想對你撒謊。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但是我也是你的朋友?！?/br>
明茗仍舊盯著電視不肯說話，但是程辰看到她的眼里有淚光閃爍。

吃飯的時候，每次明禮要給明茗夾菜，明茗總是把自己的碗蓋住，不肯接受。程辰看著明禮失落內疚的神色，心疼但沒有辦法。他也給明茗夾菜，小小姑娘倒沒什么表示，只是默默地吃飯。

飯桌上很安靜，除了明禮跟女兒和程辰勸菜，以及明禮程辰偶爾的交談聲，就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單調聲音了。明茗最后吃完飯，便拉著程辰的衣角，坐到少發上去看電視。

程辰回頭看了眼明禮，對方回以一個生硬的笑容。

這時門鈴響起。明禮放下收拾到一半的碗筷去開門。不一會兒，程辰聽見明禮在玄關發出驚訝的聲音：“爸，媽，你們怎么來了？”

接著程辰便再次見到了明禮的父母，兩位老人看見他也有很意外：“你怎么還有客人？這不是那個，小茗茗的老師嗎？”

程辰起身給二老讓座，這時明禮關好門跟著走進客廳：“程老師總是照顧茗茗，我請他來家里吃飯。倒是你們，怎么也沒個電話就跑過來了？”

“小茵呢？”明母不答反問。

“小茵今天早上剛出差去了?！?/br>
“這時候還出差，這孩子的確有些不顧家?！?/br>
“媽，你們過來有事？”明禮聽出了一點端倪，皺起了眉頭。

這時一直不怎么愛說話的明父說話了，語氣是無比的嚴厲：“還能有什么事？你跟小茵那么大的事情都不跟家里商量，要不是我孫女給我打電話，我們還蒙在鼓里哪！你是不是打算等什么都辦完了再來告訴我們兩個??？！”

這下大家都知道怎么一回事了，明禮看向明茗，明茗躲到程辰身后。

明禮嘆了口氣，走到程辰身邊，伸手摸了摸女兒瑟縮的小腦袋，溫聲道：“爸，媽，我給你們倒杯水。程辰，你幫我帶茗茗去小區花園那里散散步，好嗎？”

程辰點點頭，但是明母并不同意：“老師，你回家去好了，小茗茗在這沒事的?！?/br>
明禮皺眉：“明茗不適合在這?！?/br>
明母轉頭斥責他：“這事本來就跟我孫女有關，她怎么不能在這里？而且，這么晚了，怎么能讓個外人帶著小茗茗在外面？”

深吸一口氣，明禮也提高了嗓門，語氣帶上了不容置疑的強硬：“茗茗也是我的女兒，我難道會把她交給不信任的人嗎？什么外人不外人的，程辰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而且，我們下面要談的話，你們覺得真的應該讓茗茗聽到嗎？就像當初你們在我面前吵架鬧離婚，又當著我的面談協議，說什么為了我把家維持下去，就好像把責任全都推到我身上一樣嗎？！”

整個客廳一瞬間鴉雀無聲。兩位老人顯然被明禮突然爆發的怒氣震懾住了，啞口無言。小小姑娘更緊地貼在程辰的腿邊，抓緊了他的手掌。程辰皺緊了眉頭，直到明禮松懈下緊繃的肩膀，糾結著眉頭苦笑著對他說“拜托你了”，程辰才再次點點頭，牽起小小姑娘顫抖的小手走出門去。

明禮家小區有個小花園，中間一個淺淺的水池，中間搭了一座九曲橋，一座小涼亭。水池四周鋪滿了草坪，石子漫的小路，和各種草木花卉。還有一個健身器材區，和兒童游戲區挨在一起。

七點半的時間，小花園還很熱鬧，乘涼或鍛煉身體的老人，抱著小孩來散步的父母，慢跑的年輕人，還有一些遛狗的男男女女，給入夜的小區帶來活力。

明茗搶到最后一個秋千坐了上去，程辰在她身后幫她推一下，等秋千擺蕩的幅度小了，再推一下?？墒切⌒」媚锿娴貌⒉婚_心，她甚至都沒有發現秋千已經不動了，只盯著腳尖不停地撥弄腳小的一小片沙子，直到自己在那里弄出一個小坑。

“Sammy，”小小姑娘悶悶的聲音喚回了程辰的注意力，他又輕輕一推，但是很快小小姑娘踮著腳尖停住了，“Sammy，你說，我是不是不應該跟爺爺奶奶打小報告？”

程辰摸摸小小姑娘的辮子：“為什么這么覺得呢？”

“因為爸爸生氣了，爸爸以前都不生氣的?！?/br>
“Sara為什么要告訴爺爺奶奶？”

“因為爸爸和mama就應該在一起啊，可是他們說以后不能在一起了。他們做得不對，所以我想要爺爺奶奶來批評他們?！?/br>
“如果Sara覺得他們錯了，那么你做的就是對的?！?/br>
“可是爸爸好生氣……”

“爸爸生氣，但也不能說明Sara做錯了啊?！?/br>
“可是，我不想要爸爸生氣……”小小姑娘眼里驀地凝聚起滾滾的金豆豆，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滑落眼眶。

程辰在小小姑娘的身前蹲下，溫柔地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柔聲說：“其實很多事情，是沒有對錯的，就像很多時候，我們想要自己開心，就會讓別人難過，那這件事到底是對是錯呢？Sara的爸爸mama想要分開，是因為分開后，他們才能去做讓自己開心的事情。但是這會讓Sara傷心難過。這件事到底是對是錯呢？”

小小姑娘眼淚汪汪地看著程辰嚴肅的臉，更加委屈地大哭：“爸爸mama都騙我說，分開以后不會有什么不一樣的。但是玲玲說爸爸mama騙人，隔壁班的那個笨蛋葉小偉，就是因為沒有mama才被人欺負的！如果爸爸mama不在一起了，我也會被人欺負的！”

程辰皺著眉不停地給小小姑娘擦眼淚，最終一把將小小姑娘從秋千上抱下來，摟進懷里。小孩子有時候什么都知道，但是又什么都不懂。有時候很單純，有時候卻比成年人更殘忍。程辰這一刻比誰都理解小小姑娘的傷心難過，因為他曾經經歷過。也正因為這樣，他說不出那些冠冕堂皇的美麗謊言，因為他知道有時候現實只會更糟糕。

他一下一下撫摸明茗的后背給她順氣，等她不再上氣不接下氣了，才看著小小姑娘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Sara，你的朋友說的對，爸爸mama分開，你有可能會被人欺負，但也有可能不會。這不是爸爸mama決定的，也不是你的爺爺奶奶，更不是你的老師同學，而是要看你自己。我很久以前就只有mama了，現在我的mama也不在了，只剩我自己。但是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被人欺負過。因為我除了沒有爸爸mama，其他什么都做得很好，所以沒有人會欺負我。Sara的爸爸mama，無論在一起還是分開，都會愛你，保護你，對你好，但是更多的就要靠你自己了，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