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4
斷了一根,眼前人的眼睛是多么溫柔。鐘弦胸有成竹地說:“那件事,答應我,行不行?!?/br>本來還平靜的人,眼神閃躲起來。讓他忽然心生不忍。“行?!?/br>……這不是解脫。當封存的角落被熔解。斷開的畫面在他的腦子里一幀一幀地串聯成線,迷霧漸漸散開的記憶長廊,清晰的仿佛可以看到外太空。十年前,他站在玻璃窗外打量著坐在另一邊的鄧憶,他還是個青澀安靜的少年。另一個人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熬褪撬??!?/br>……他摔碎手邊的酒杯,將手指伸進喉嚨,企圖吐掉將要奪走他生命的東西。……十年前,他被帶進紙醉金迷的世界。曾覺得自己如有神助般幸運。“斷片的感覺,體會過嗎?”更加年青的鄧慳,嘴角邊的笑容能打動一切生物?!霸囋??”“大哥,我喝酒還沒斷片過?!蹦晟贌o知的人,反而故意表演成熟。“我在你身上留個記號,如果明天還能記得……”“怎么留?”“你若記得,自然會知道。吸一口吧……”煙霧散去后的記憶,在一臺車子的后座上醒來,全身說不出是什么樣的滋味,內心充滿憤怒與恐懼,卻不知因何而起。他爬起來驚疑地看著坐在駕駛位上的鄧慳。后者轉回頭,云淡風清地點燃一根煙,塞到他的嘴里。“頭疼嗎?”“呃……暈?!?/br>“這會讓你好一些。能想起什么?!?/br>“嗯。呃。真的斷片了。怎么會呀……”鄧慳伸手到他的腦后,將他突然地硬生生拉到眼前。“我不玩了!”“更難受的在后面。別擔心,你都會忘記?!?/br>……鐘弦爬到沙發的旁邊,摸到他丟在那里的手機。他在已發送給四哥鄧慳的留言下面,加了一行字?!拔抑懒嗽颉?/br>他很想挽留生命。想的眼淚直流。但他的存在,啟今為止只是別人肆意妄為的工具。意識漸漸混沌時,他的腦子中竟然產生一段旋律——我把自己,帶離你的身邊,讓你有機會逃離深淵。他本不需要再割破血管。喝進去的過量麻醉劑,足可以慢慢要了他的命。他本可以按原計劃爬進冰柜,保存他的外貌。但記憶的復蘇,讓他覺得這已經沒有必要了。他摸到匕首,向著最疼的地方刺去,他的手已經沒有力氣,只在胸前割出一個流血的洞。他在呻/吟,仿佛不是自己的聲音。不需要幾分鐘,一切都將過去。痛苦會結束。一切都將安寧,像不曾存在。原諒我。迷迷糊糊之中,他看到鄧憶打開了房門。他混沌不堪,認為這是生命終點時的幻覺——他盼望的,終究只能以幻象來滿足。他看到鄧憶向他撲來,扶起他的頭,他竟聽到了近在耳邊的吼叫。“你為什么要自殺呀?!?/br>他努力看清眼前的人,這個上帝賜予他的純凈愛人如今是如此悲傷而迷惑。太陽xue被反復按壓,人中xue要被掐出血,他終于喘上一口氣,感覺到自己被抱進結實的懷抱里。他聽到鄧憶在他頭頂上打電話,叫救護車,叫家庭醫生,叫朋友……他用盡全力想發聲,聲音也不過像只蚊子在掙扎。“你以為我不會原諒你嗎?為什么要自殺呀?!编噾浤樋着で?,緊緊地盯著鐘弦失神的瞳孔,仿佛在確認他的生死?!扮?,不能放棄……我不能和你分開?!?/br>十年前的記憶,也有這樣的一幕。“我把你害了?!?/br>“沒關系?!?/br>“我給你這么多麻煩?!?/br>“我不在乎那些東西?!?/br>……鐘弦拼命想留住最后的意識?!霸彙?/br>刺在胸前的匕首掉下去,鄧憶得以發現那并不是致命的原因。他將鐘弦的頭小心地移到自己懷里,“你還對自己做了什么?!彼吹搅说厣纤榱说木票??!澳愫攘耸裁??”鐘弦的瞳孔已經看不清。他的意識升騰到天花板上,反而把一切盡攬眼底。接到鄧憶電話的人們陸續沖進他的房子,最先到達的是保鏢和私人醫生。那位醫生查看了鐘弦,然后對鄧憶搖頭。鄧憶發瘋吼叫,轉而又向醫生祈求,慌不擇路地開始拔電話,雙手抖的幾乎拿不住他的手機。“二哥,你認識最好的醫生……你上次講過的能起死回生的醫生,不是真的嗎?”“爸爸……幫幫我……最后一次。我沒變?我不認為這是錯。幫我這一次。我真的會變……”“四哥……你一向無所不能……別向我解釋,我的原諒已經沒意義,你為何不留下,在他的身邊!你要想辦法彌補!救他?!?/br>一絲意識返回到鐘弦的腦中,他不想讓鄧憶再把時間浪費在別處,他用盡力氣用手指輕輕扣著鄧憶的手腕。“Y……”“你要說什么?!编噾泴⒍滟N在他的嘴巴上。“原……”“原……你說‘原諒’?你忘了,我說過只要你還愛我,我都原諒,你忘了,你是我的生命呀?!编噾浳撬珊缘淖齑??!笆俏摇也辉撟屇憬^望。沒了你,我只剩下地獄可走?!?/br>鐘弦的心與意識從天花板上降落下來,和他軟綿綿的身軀一起熄滅在鄧憶的懷里,在那一刻,他被甜蜜包圍。“我原諒你?!?/br>這輕柔的深情之語,讓他露出笑容,泄出了最后一口氣。他想告訴他的愛人,卻已經沒法用語言表達了。他永遠說不出了。他的心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他覺得最后終結在這里,也算圓滿。他的靈魂像一朵看不見的輕霧,再次飄上屋頂。他看到急馳而來的救護車停在他的樓下,醫生護士沖進他的房子,鄰居們開始圍觀。他飄蕩著,得以用旁觀者的眼光來看待這副畫面。他圍繞著自己的身體,觀察自己的樣子,他的臉色可真是憔悴不堪,比鄧憶還要糟糕。死亡并沒有將他的風采完全掩蓋,還看得出他生前該是如何生動迷人。隨救護車來的醫生也在搖頭,兩個護士將他的身體從鄧憶的懷里拉出來,放上擔架。“他死了?!毕惹暗哪俏凰饺酸t生說。鄧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發出一種野獸般的嚎叫,栽倒在地,暈死過去。鐘弦的意識圍繞著飄蕩不散,卻再無能為力。一周后,他的身體火化之時,鄧憶也沒有醒來過。鐘弦沒有墓地和墓碑。這也是他在遺書里面要求的。他希望有人能將他的骨灰灑進大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