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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日,趙構還是個手拿泥金紙扇風度翩翩的濁世公子,一夜過去,他就成了苦瓜老頭??芍^少年不知愁的蒼蒼子第一次曉得什么叫痛徹心扉,卻已經無可挽回了。“師父……”他哽咽問,“東皇島的心法,真的不能救嗎?您……是不是,會不會……”會不會要死了?“你自己說了師父并非凡人,怎么可能像凡人一般,露出老態便是人生到頭?”苦瓜趙構輕笑,“安心吧,我還能教你幾年呢?!?/br>只有幾年了。看著蒼蒼子眼淚嘩的一下流出,趙構手忙腳亂。“我又說錯話了?真是……別哭啊,蒼蒼子,師父本來便資質不好,便是沒有這一次,也撐不了多久。雖然不該這么講,但以后,你得和師父一起收大封印,不能像以前那樣總是出門玩了?!?/br>“我不出門玩了,打敗那些人也沒用。大封印我來守,師父好好休息,多活幾年好不好?”蒼蒼子淚眼朦朧,“真的……真的沒辦法改變嗎?我不要師父就這樣……”趙構皺起眉。若他還是年輕模樣,一皺起眉,就有女修蜂擁撲來。但他現在成了苦瓜,皺起眉,不過臉上一道溝回抽了抽,模樣說不出的怪異。然而蒼蒼子并未被趙構的模樣嚇住,依然滿含期待地看著他。小孩子,在天塌下來之前,總希望大人能給出一個解決辦法。看他這樣,趙構心中嘆息,還是說出了那個東皇島已經放棄了的希望。他舒展眉頭,笑了笑,道:“不過,要是能找到太陰一系的傳人,萬事都能解決了?!?/br>打著哈欠圍觀的應泊一愣。他的呢喃和蒼蒼子的聲音重合,兩人異口同聲道:“……太陰傳人?”——太陰傳人。這個名字好像屬于一個靈丹妙藥,只要找到,什么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夢中風云變幻,按了快進鍵一般,滿眼是淚的少年如抽條的樹木一樣生長,不再流淚,不再抱怨,哪怕在大封印中廝殺得滿身是血,也不曾哭過一聲。沒有再離開過東皇島,沒有再去斗法臺上爭強好勝,他的時間,全部耗費在大封印中。大封印完好時,東皇島人也有門徑通過大封印,進去鬼蜮。蒼蒼子一開始只能待在大封印邊緣,還必須是在苦瓜老頭看護,且不能走遠的情況下。后來他逐漸能勸說不放心的苦瓜老頭回去修養,也能離開大封印的范圍,前往鬼蜮更深的地方。一開始他只能在大封印下堅持一刻、兩刻,后來他能在其中堅持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一天,兩天……甚至從一次月圓,到下一次月圓。直到苦瓜老頭,于太一殿坐化了。偌大東皇島上,只剩下蒼蒼子一個人。他的生活并無變化,只是身手無需再用鬼蜮磨礪。更多的時間騰出來,叫他能把功夫放在逆推上。想從某套雙修功法一系,逆推出另一系,在洪荒時,怕只有大羅金仙敢這么做。但在蒼蒼子這邊,他雖從不在網上發言,卻有朝夕網絡搜集無數典籍資料。東皇島上,渡過了一次又一次月圓,逆推的,修改出一版又一版。太一殿里,沉默了一年又一年,唯一可見的,只有大封印上太陽破開魔氣的鋒利金光,和藏書閣中,散落一地的廢稿。少年的身形愈發修長,言語愈發寡默,眼神愈發沉靜。直到,出落成某個讓應泊龐然心動的模樣。他也愈發明白了師父當日未曾言明的話——太陰傳人并非靈丹妙藥,別說找不到,就是找到了,也無法解決東皇島面對的所有問題。但還是要找啊。不是為突破元嬰,不是為增加壽元,只是為了……為了,陪他在東皇島上也好。蒼蒼子在朝夕網絡上直播,周身金光煌煌,未見哪怕一抹黑暗可近。蒼蒼子賬號被封,借走了親族后輩的賬號,然后,這一天,蒼蒼子收到了來自另一方大世界的私信。【鷹不泊:都起名叫線田泰盈溯源金了,竟然也被刪?】【小荷才露尖尖角:是嗎?】應泊佇立變幻的風云中,眼睛一刻也不敢眨。鷹不泊……是誰?鷹不泊是個機緣巧合,最近才踏上修行路,大言不讒欺騙別人感情的騙子。在別人醒悟過來后,他還能一副自己虧了的模樣,一句句向別人質問。那是他們八月十五神魂相見,繼而神交之后。“誠意征婚,求一道侶,天地神龍,道心在上,我愿與他生死與共,同攀道途,只要——”“只要修行即可?”“只要是你即可,別人不行?!?/br>“有區別嗎?我難道不是你唯一找到的那個修行的人?”“不一樣,如果你沒有修行,我也會去找給你修煉”那時,兩人的質問與回答只結束與此。但他們心知肚明,這里還有下一個問題。“就算你找來了,我也不會修行它?!?/br>“那……那我也沒辦法了呀,”應泊聽到蒼蒼子在心中回答,“唯有一死而已,還怕這嗎?反正我的太陰是你,其他的……由你吧?!?/br>那是被曾經應泊鄙夷的套路回答,卻因為摻入了真心的分量,沉重得他接受不起。而夢境中,茫然懵懂的應泊好奇抬起手。他看著自己虛無的十指,輕聲問:“我叫應泊?”“鷹不泊的應泊?!?/br>“我是……”他眨了一下眼,抬起頭,輕輕觸了一下夢中蒼蒼子的嘴唇,旋身飛出。在夢中經歷的無數輪回一散而去,水落石出般露出被打磨得閃閃發光的記憶。應泊睜開眼,耳邊依然回響著萬千人念的聲聲呢喃,卻無法再把他拖入夢中。應泊喃喃。“我是……太陰?!?/br>人以明月寄托相思,明月何曾因此動容?它只是一如既往陰晴圓缺,又一如既往東升西落罷了。寒玉球中,寒玉臺上,應泊的神魂rou軀一同手指一劃。一道彎如月牙的雪白罡氣浮現在寒風中,微微顫動。某條小巷中,他曾兩指夾著一張罡氣凡符,輕輕一抖,抖出一輪相似的月牙。然而小巷中的月牙長不過一米,被它打碎的,也只是個街角塑料垃圾桶而已。此時此刻的“月牙”,長約十來丈,色如凝冰。往下一落,形未至,帶起的勁風便已經劈開了一池太陰重水!嘩啦——池水向兩邊分開,卷起千重浪!浪花拍打在宮室墻壁上,四散的水花濺上應泊眼皮。他眼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