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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往日般面不改色地奪過雪舟要來的水。他其實渴得恨不能喝自己的血了。可直到一個柔軟冰涼的事物貼在他唇上,清涼的水即將渡入時,他才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般猛得睜大了雙眼。那yin邪的氣味深深地刺激著杜夢樓,而它是來自雪舟的事實,仿佛鐵鍬鑿進了心窩。腦里的弦又開始左右拉弓地抻了起來,繃得死緊死緊。杜夢樓推了一把,雪舟便在意料之外的力量下向后仰去,碗里的水瞬間潑灑在了地上。“啊、啊——”雪舟無意義地叫喊了兩聲,一只手開始忙亂起來。水早已滲得無影無蹤,雪舟慌亂地拾攏著,手上滿是泥污。他傻傻地弄了半天才終于認清現實,這些水是回不到碗里了。杜夢樓一陣恍惚,心頭生出股無可言說的情緒,不知是憤怒還是仇恨,也不知該怒誰,恨誰。雪舟把臟手在衣擺上擦了擦,這才將那碗水穩穩地放在了杜夢樓面前。杜夢樓清醒了,他原本是開心極了的,可他不明白哥哥為什么要推開他,不過想不明白不要緊,他只要聽話,哥哥不會氣他很久。雪舟往后退出了兩三步,又不肯離得太遠,就蹲在那里靜靜望著杜夢樓。杜夢樓雖是虛弱透了,休息過半日倒也恢復了些體力,他原本身體就好,從不生病,若不是頭上的傷也不至于如此狼狽。杜夢樓撐起身體靠在了墻邊,他看了看地上的碗,又看向雪舟。長長的眼睫垂了下來,半晌后才開口道:“我求你了?”雪舟眨巴著星子似的眼眸,知道哥哥是在跟他說話,可他傻,聽不懂話里的意思。杜夢樓抬起眼簾,冷月般的目光落在了雪舟身上,目光一點點移動,最終仍是回到了那一碗水中。發軟的手指牢牢地扣在了碗沿上,杜夢樓急切而又謹慎地喝下一口,當冰涼的水滑過焦渴的喉間時,他幾乎忍不住要長嘆一聲。碗里的水所剩不多,杜夢樓喝過一口后便停了下來,盯著碗沿低聲道:“過來?!?/br>這句話雪舟聽得懂,像是只得了主人命令的小狗般,急切切地湊了過去。等雪舟挨在身旁后杜夢樓才喝下了第二口水,然后毫無征兆地貼近了雪舟,輕松地撬開他的雙唇,將水渡了進去。杜夢樓的舌同時探進了雪舟的口中,在水的濕潤涼滑中,一寸寸地掃過他的齒齦和口腔。sao動在舌尖的觸感對雪舟而言是那么陌生,他怔怔地連渡進的水也忘了吞咽,只是僵硬地承受著這奇妙的感覺。杜夢樓并未察覺雪舟的異樣,他忙著將那男人的味道一一消除。那么柔軟,那么溫柔,攪動在口中的濕軟讓雪舟簡直有些受寵若驚。一想到那撩撥的唇舌是哥哥的,心頭就像住了個小螞蟻,啃得他麻麻癢癢。他是一點也不明白,只覺得喜歡極了,不能更喜歡。杜夢樓在這個“吻”中一點點將水渡盡,然后便要起身,哪知雪舟的手臂早攬住了他的脖頸,察覺到杜夢樓的疏遠,立刻便用了力氣將他拉回了唇邊。雪舟的吻生澀而熱切,杜夢樓皺眉緊閉了雙唇,他便只滿足地流連在那人唇畔,學著杜夢樓方才的動作,舔著吮著。“哥哥……”雪舟小貓叫似的在杜夢樓的唇間輕語。杜夢樓只當他是還想再喝,就有些無情地將他推了開來。雪舟如夢初醒,眼里濕漉漉地貼在了墻邊,目光卻是再也不肯離開杜夢樓半分。杜夢樓一口氣喝下半碗水,剩下的半碗被他放在了腳邊。右手食指送入齒間,一咬牙便有血珠涌出,杜夢樓捏緊指尖,只見一顆顆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滴進了碗里。原本澄澈的清水瞬間變得粉紅。“喝了?!倍艍魳穷^也未抬,只低聲吩咐道。這不是雪舟第一次喝溶了杜夢樓血液的水了,他聽話地端起碗,兩三口便喝了個底朝天。77、第7章...第七章這一整天出奇的平靜,晌午十分,又有下人開恩地送了半桶水進來,杜夢樓喝足后雪舟也痛痛快快地飲了個肚飽。熱度退下,杜夢樓只覺得身體又虛又浮,精神也不濟,想來到底是遭了趟罪,一時半刻也難見好。杜夢樓蜷在地上,閉眼又睡了過去。雪舟見他這樣也不敢吵鬧,便一個人縮在墻角看起了螞蟻搬家。他雖然是個傻子,只怕連六、七歲的娃兒也不如,卻仍有個自成一體的世界。無論是在云夢山莊住過的猶如仙境的香雪園,還是這個逼仄陰暗的囚牢,都可以成為他的樂園。杜夢樓是園里的一只蝴蝶,或者小鳥,這讓雪舟很開心,若有一日蝴蝶不見了,他也會十分傷心,然而這傷心又簡直不值一提。因為崔錦也曾是樂園中的點綴,可雪舟現在幾乎將他遺忘了。日頭西落,正午時還暖洋洋的小屋轉眼就變得陰滲滲,雪舟跺了跺蹲得發麻的腿腳,一步步往杜夢樓身旁挪去。“哥哥,我抱著你睡吧?!毖┲塾X得冷,他其實更想被杜夢樓抱著,可對方顯然沒有心情滿足他的愿望。杜夢樓睡得不沉,聽到耳邊的嗡嗡聲就知道是雪舟在嘀咕著什么,他不想理會,驅趕蚊蠅似的抬手揮了揮。雪舟實在被他拒絕過許多次,早已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腆著臉耍賴,他也有聰明的時候,比如現在靜悄悄地躺下,再靜悄悄地摟住杜夢樓,他知道哥哥不會真得趕他離開。雪舟的氣息從后靠了過來,熱乎乎的鼻息噴在了后頸上。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動了動,杜夢樓半睜開了雙眼。腰上還圈著條柔弱無骨的細胳膊,一只白皙的手正貼在他腹部,微微蜷曲的指頭,指尖陷在衣衫里,要抓不抓地捏著些衣料,像是不敢攥得太牢又不能全然地放下心來。杜夢樓忽然有種感覺,雪舟其實并不是個傻子,然而想法一瞬即逝,他覺著再這么跟雪舟日日相處下去,自己也要腦袋不清醒了。像是為了打消杜夢樓的顧慮,夜色漸濃之時,小屋里多出了四個陌生的“訪客”。這四人著裝統一,顯然比那些看守他們的下人要高貴許多。雪舟看不出其中的門道,雖明知無用,仍是不由得縮了縮肩膀朝杜夢樓靠去。杜夢樓的心卻是一點點往下沉著。眼前的這些人,不僅僅是衣飾相同,就連表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