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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會兒網,起身站到窗邊看著外面的街道,忽然有種沒來由的不舍。這里是他的國家,卻已經不是他的家了。身后傳來“篤篤”的敲門聲,他走過去拉開門,陳立站在外面,一手握著一瓶啤酒。“喝嗎?”“只有兩瓶?”“兩瓶就夠了?!?/br>第四十三章喝了一口陳立帶來的本地啤酒,陶郁把酒瓶放在桌上,晃動鼠標讓筆記本從休眠中恢復過來,打開桌面上一個文檔說:“我幫你查了那個除臭技術的廠家,他們網站上有MSDS,但是專利成分保密。我在聯邦環保署的數據庫里找到一份技術說明,有些化學式可能對你有用處?!保∕SDS:MaterialSafetyDataSheet材料安全性數據表)看到文檔首頁的“fidential”標示,陳立笑道:“商業機密信息這么輕易被下載到,環保署的保密工作不到位啊?!?/br>陶郁見怪不怪道:“廠家在提供信息的時候肯定要求不公開,但那些管檔案的馬馬虎虎。我有個朋友做信息交易的,專門雇了個人在聯邦和各州的數據庫里找這樣的‘漏網之魚’,然后轉手賣給國內的廠家?!?/br>陳立一挑眉,對這樣的生財之道聞所未聞。他從陶郁手里接過鼠標往下翻,說明里涉及專利成分的地方都用字符替代了,對公眾能起到一定保密作用,然而專業人士只要看其它化合物如何參與反應,就能大致推測出專利成分的主要結構。“原理很簡單?!标惲⒁贿吙匆贿呎f,“分離出氫鍵,將產生氣味的負二價硫氧化。關鍵在于反應速度,要在很短的接觸時間里完成這一系列步驟,單一化學物很難做到,需要酶輔助?!?/br>“你能搞出他們的專利成分嗎?”陶郁問。陳立直起身靠在窗邊說:“從反應式看,他們的硫最終產物沒有達到無害化,而是形成了酸根離子,雖然沒有氣味,但在空氣中擴散可能加重酸雨的影響。我有些初步的想法需要實驗驗證,明年申請基金可以把這個報上去,正好方老師有個博士三月要開題?!?/br>陶郁聽老安德魯說過陳立的化工背景很強,是半路轉行搞環境的。環境這門學科本身沒有高深的理論,是建立在生物化學物理基礎之上的交叉學科,搞處理技術能做出成果的,大都是生化底子好的。陶郁把文章發到對方郵箱,合上筆記本問:“有課題怎么不留給自己的學生做?”陳立解釋說:“方老師和我是一個導師組的,我現在只是碩導,自己沒有博士。這個做碩士論文有點勉強,恐怕畢業前完成不了,現在碩士的學制縮短了?!?/br>“國內評博導要求很高嗎?”陶郁問,“按你發表的論文、帶過的學生,還不夠格帶博士?”“系里人多,每年名額有限,優先照顧‘杰青’和‘千人計劃’回來的?!?/br>“你回來的時候還沒有‘千人計劃’呢?!碧沼籼嫠黄?,“而且你那年911回來得倉促,哪有機會申請‘杰青’基金?每年都得讓別人,什么時候才能輪上你!”陳立無奈地笑了笑:“再等幾年我也不算太老……”“師兄,說句你可能不愛聽的?!碧沼裟闷鹁破空镜酱翱?,“你現在單身一個人,也沒什么牽掛了,有沒有想過再出去?搞人事看樣子你也不在行,做學問的話那邊的氛圍可能更適合你?!?/br>陳立手指摩著酒瓶的商標,說:“就是因為在哪都是一個人,所以懶得換地方,當上博導當上正教授發表再多的文章,都是給別人看的,回到家自己對著墻喝酒慶祝,就覺得爭這些都沒什么意思?!?/br>這段時間兩人喝過幾次酒,卻很少談各自的生活,聽對方話里透著消極的意思,陶郁猶豫著問:“師兄,你才三十七,就沒想過再找一個?”陳立看著窗外,夜里湖邊煙起霧籠,街燈氤氳,空氣里帶著南方特有的柔軟氣息。“……想過?!?/br>“沒有合適的?”陳立慢慢喝完剩下的酒,隨手將酒瓶放到窗臺上,側頭看了看陶郁。兩人目光相遇,陶郁從對方眼里覺察到某種呼之欲出的情緒,怔了幾秒鐘,他尷尬地低頭拿起酒瓶,手上的戒指與玻璃相碰發出一聲輕響。“運氣不好,沒遇上……”陳立收回目光,說了句“早點休息”,轉身離開了房間。陶郁看向對方剛才站的地方,窗臺上的空酒瓶被帶走了,就像某些不曾出口的話,沒留下一點痕跡。第二天回到上海,簡短的閉幕式和午餐后,美方一行人就要啟程去機場。陳立同老安德魯道別,老頭拉著他嘀咕了一陣,陳立點點頭說:“I‘llthinkaboutit.”(譯:我會考慮。)隨后他轉向陶郁,兩人若無其事地握手道別。一句“保持聯系”在嘴里轉了一圈,陶郁最終沒有說出口,只是簡單地道了句“再見”。陳立笑了笑,拍拍他肩膀。回程的飛機上,老安德魯用里程卡升級去了商務艙,陶郁獨自留在經濟艙一個靠窗的位置。起飛沒多久天就黑了,他喝了兩杯酒想在路上睡覺,可除了讓自己頭疼欲裂外,沒起到任何作用。陳立的目光像根軟刺扎在心里,他欣賞對方的為人,他們有相似的留學經歷,有很多專業話題可聊,陳立的學識和看問題的方式常能給他一些啟發,因為這些,他樂于和對方相交,也自以為這種交往被定義在同行和師兄弟的界限內。然而經過昨晚他忽然對自己起了疑心,在過去兩周里真的對陳立的關照一無所覺嗎,還是不知不覺自己也跨過了某道界線,讓對方有了誤解?飛機在三萬八千英尺的高空平穩飛行,他心里卻像遭遇了氣流,忐忑不安,十幾個小時的航程,最終一個覺也沒睡成。下了飛機,老安德魯從公民通道先行一步,陶郁在外國人入境處排了將近一小時,才取行李到達接機大廳。此時是芝加哥的傍晚,常征說過下午有手術,未必能來接他。打對方手機,果然又是無人接聽,他無奈地拉著行李往地鐵站走。路過那個三年前吞了他鋼镚又打不出去的投幣電話,“故地重游”發現板子上似乎多了些涂鴉,他從包里掏出筆,在上面添了一行字——“Lionowhere……”有人從身后圈住他,輕聲念了出來。陶郁猛地地扭頭看向來人,驚訝道:“你不是來不了嗎?!”“病人情況不穩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