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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廄味道不太好,曹廷安暗自觀察阿漁娘倆,見一大一小都不太在意,他莫名心酸。這是吃過苦頭的表現啊,如果兩人從小到大都被人嬌養,這會兒早就捏鼻子瞪眼睛嫌棄味道難聞了。 既然來了馬廄,曹廷安將女兒側著放到馬背上,他抱著女兒跑了一圈。 在徐潛懷里,阿漁的心思都在他身上,現在身后變成父親,阿漁就全心全意地享受這一刻的快意了。旭日東升,晨風輕涼,小姑娘杏紅色的裙擺隨風翩飛,快馬經過母親旁邊時,阿漁忍不住笑著招手:“姨娘!” 江氏很少見到女兒如此開懷,女兒高興,她也高興。 所以,她也發自肺腑地笑了。 曹廷安隨意地看過來,瞧見她的笑容,竟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江氏見他呆呆地盯著自己,頓時焦急起來:“侯爺小心!” 曹廷安猛地抬頭,發現前面不遠處就是圍欄。 他有心顯擺,駕著飛絮繼續往前沖。 江氏臉都白了,阿漁也驚恐地埋到了父親懷里! 曹廷安放聲大笑,豪爽的笑聲中,飛絮輕輕松松地越過圍欄,輕盈落地。 014 讓美人、女兒都領略了他策馬奔騰的英姿,曹廷安終于勒馬,將女兒扶了下來。 阿漁腿都是軟的,一雙小手抓著父親的衣袍抖啊抖,興奮又后怕。剛剛飛絮高抬前蹄往上跳躍的瞬間,阿漁的心都跟著它高高地飛了起來,比蕩秋千蕩到最高點的時候還慌。 “瞧你這點出息,都隨了你娘?!辈芡矄问謸巫∨畠?,低聲道。 他的話似乎在責怪什么,但那語氣反而有種寵溺的味道,阿漁疑惑地仰起頭,就見父親偏頭望著朝這邊趕來的母親,眼里藏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更讓阿漁驚訝的是,父親剛剛說的是“都隨了你娘”,而不是“都隨了你姨娘”。 阿漁從小就被母親囑咐要遵守規矩,就連私底下她偷偷喊娘都會被母親再三糾正,所以阿漁從來都是本本分分地喊“姨娘”。印象中父親對她提及母親時也總是用“姨娘”,那么剛剛是父親說錯話了,還是有別的什么含義? 阿漁還欲探究,曹廷安突然收回視線,同時也恢復了平時的冷峻威嚴。 “阿漁,你沒事吧?” 江氏氣喘吁吁地停在女兒身旁,擔憂地上下打量阿漁。 阿漁笑著搖搖頭:“沒事,爹爹一直都護著我呢?!?/br> 雖然如此,江氏還是忍不住斜了眼那平時她都不敢直視的侯爺丈夫。女兒側坐,他縱馬去翻那么高的圍欄,萬一出事怎么辦?他五大三粗的不怕摔,女兒嬌小體弱,真摔傷了殘了,她以后怎么過? “以后不許再這樣了?!苯系皖^替女兒整理衫裙,小聲斥責道。 阿漁習慣地答應了下來。 曹廷安卻挑了下眉毛,女兒怎樣了?女兒什么都沒做,胡鬧的是他,所以江氏居然敢指桑罵槐? 當著女兒的面他不計較,看晚上他怎么收拾她。 “好了,回去吧?!睂w絮交給魯達,曹廷安率先往前走去。 阿漁挽著母親的胳膊跟在后面。 三人在半路分道揚鑣了,曹廷安要去檢查次子曹炯的功課。 目送父親走遠,阿漁忍不住跟母親說悄悄話:“姨娘,我發現爹爹只是長得兇,對咱們其實挺好的,對我就不說了,他居然還帶您來這邊看飛絮?!?/br> 江氏輕聲解釋道:“他是怕我一直計較你收人家馬的事?!?/br> 阿漁又說了父親那個短暫的溫柔眼神。 江氏怔了怔,她也想起她朝女兒笑的時候,曹廷安目不轉睛盯著她看的樣子了。 “姨娘,您跟爹爹在一起這么久,難道爹爹就沒做過什么讓您覺得他對您很好的事嗎?”阿漁突然非常好奇父母的感情,以前她怕父親,母親比她更怕,阿漁就沒敢問過這些。 江氏試著回憶,最先想起來的是第一次遇見曹廷安的時候。 當時父親病死,她無奈之下跪在街頭賣身葬父,有錢的紈绔們爭著調戲她,沒人在意席子下的父親尸身,直到曹廷安出現。曹廷安顯然也是被她的色相吸引,但他沒有在街頭欺.辱她,沒有在亡父前語出不敬。 相反,曹廷安讓人厚葬了父親,墓碑、棺槨全是城里能買到的最好的材質。 安葬好父親,曹廷安將她帶回了營地,過了父親的七七,曹廷安才要了她的人。 江氏很感激曹廷安,但曹廷安臉上猙獰的疤痕、他冷峻霸道的脾氣都讓她害怕,尤其是那晚慘痛的經歷,都讓她畏懼曹廷安的親近。很快,她懷了女兒,孕期曹廷安就不要求她伺候了,那一年算是江氏認識他后過得最輕松的一年。 等她隨曹廷安回了侯府,吳姨娘開始在她耳邊編造曹廷安的殘暴事跡,于是江氏對曹廷安的畏懼越來越深,怕到曹廷安每次開口的瞬間她都要提心吊膽地聆聽,這種情況,江氏怎會分析曹廷安是不是在對她好? 唯一一次的觸動,是女兒五歲那年生病發燒,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守在女兒身邊一刻都不敢閉上眼睛。女兒病得最重的那晚,曹廷安也陪在身旁,她實在難受,躲到屏風后面偷偷擦眼淚,一回頭就撞到了他懷里。 “別怕,有我在,阿漁不會有事的?!辈芡脖е?,聲音低沉有力。 那一刻,江氏就像找到了依靠。 “打聽這個做什么?”江氏點了點女兒秀氣的小鼻子,囑咐她道:“晌午侯爺宴請徐五爺,等會兒你換身衣裳,興許侯爺會叫你過去給徐五爺見禮?!?/br> 阿漁眼睛一亮,今日徐潛會來? 這下子,阿漁登時不再糾纏母親講故事了,一頭沖進自己的跨院,準備好好打扮下。 江氏好笑地搖搖頭,真不懂女兒為何突然這么興奮見到徐五爺了,就因為人家送了她一匹好馬? 不過話說回來,飛絮長得真是漂亮。 回到屋里,江氏繼續給女兒縫襪子。 大概半個時辰后,曹廷安領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郎中來了,老郎中姓崔,乃京城貴婦圈里有名的名醫,尤其擅長女子懷孕、生產這塊兒。 曹廷安并沒有向江氏介紹這些,只讓她戴上帷帽,乖乖地讓崔老郎中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