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客氣，就會下意識的喊“川哥”，顧川對于這個稱呼并未表示什么。

“買股票的錢翻了三倍，存在你那天辦的卡里，我已經放你錢包了?！?/br>
他立馬上樓洗漱換衣服，下樓時顧父也在樓下，“小淮，走，我順路送你?！?/br>
顧川過來給他圍上圍巾，動作十分溫柔，“有事打電話?！?/br>
——

江奶奶還不知道江淮離家出走的事，醫院里除了陪床護士也就她一個人，看見親孫子露出笑容，“哎呀寶貝淮淮來了?！?/br>
“奶奶?！?/br>
江淮握住江奶奶的手，心里面愧疚萬分。

江奶奶老態龍鐘，七十高齡越來越瘦，臉色發灰，顯然是病痛摧殘，導致面容憔悴。

“淮淮，這次考得怎么樣??？”

江淮笑道：“奶奶，這回我是全級第七?！?/br>
他們的期末成績在前兩天便統計出來，顧川進步飛速，全級前一百，數學和語文進步很大，他也重新回到往年水平，仿佛期中考試是開了一個玩笑。

“好好好，我家淮淮最棒了?！?/br>
江淮又與江奶奶說了許多話，不外乎挑揀她喜歡聽的講，把奶奶逗得咯咯笑。

中午的時候給顧川發微信，讓他幫忙給顧童童說一聲，暫請一天的假。

江父下班后便趕到醫院，父子二人相顧無言，護士來喊讓42床繳費明早做檢查，江父連忙應聲，下樓繳費。

江淮站在外邊等江父回來，二人站在走道盡頭說話。

江父半天才開口，“你一直住在顧川家？”

江淮點頭。

“那天想讓他轉交給你一張卡，他沒要?！?/br>
江淮：“他做的沒錯，我不會要?！?/br>
江父急道：“可是你不要卡你要怎么過？總不能靠在顧川，顧川也是個學生……”

“我自己會賺！”他打斷江父的話，“我不知道應該怪誰，她對我有養育之恩，你……你只不過是從來都站在她那邊，我的生母……我會去看她，我不能怪誰，可是我也無法心安理得的再次回到你說的家?！?/br>
“你還要高考，你現在這樣分心……”

“離高考還有一年半，我會賺足我的生活費，你不用費心了?！?/br>
江父覺得從來沒有看清過這個兒子，決絕而果斷，語氣平靜不帶一絲拖泥帶水，硬是把自己剝離這個家庭。

以往的江淮，是個特別聽話的乖孩子，不知何時成了這樣……無法形容的模樣。

“小淮……”

江淮：“我們出來的太久，奶奶會亂想?！?/br>
說罷他轉身回病房，跟江奶奶講笑話，噓寒問暖面面俱到。

江父打包三份飯上樓來，江淮正接到顧川的電話。

“你……已經來了？”

他看了一眼江父，側身走出病房，到外面才恢復原本分貝。

“我在停車場?！?/br>
從病房門的玻璃上看見江父為江奶奶準備飯菜，他說道：“我這就下來?！?/br>
顧川不顧停車場里來來往往的人，把來人抱進懷里，明顯看出有幾分疲色，以及眼神中那一分倦怠。

“你自己開車來的？”

江淮知道顧川會開車，只是未成年沒有駕照，他平時一般避免自己開車。

“你奶奶病情如何？”

“醫生說不容樂觀?！?/br>
兩人坐進車里，“我買了一束花給她?！?/br>
“我爸在上面，你……”江淮頓了頓，“他的態度應該沒有我媽那么激烈，我帶你上去?！?/br>
顧川沒有動，只是說道：“我怕你心情不好，只是想來當你的肩膀或者依靠，或許你不需要，但是我想讓你知道?！?/br>
他深情款款，但表情只是閑話家常，“我想讓你知道，學游泳的人，剛開始在水底閉氣，眼前世界一片黑暗，沒有方向，站不穩，我希望你伸手就能夠到我，而不是慌慌張張嗆一口水后浮起來?！?/br>
江淮抓住他的手，“帶著你的花，我們上去?！?/br>
“你把花帶上去?！?/br>
江淮沒有拗過顧川，他抱住他，“你早些回去，我明天會給顧童童去補課?！?/br>
——

江奶奶很喜歡這些浪漫的東西，知道是江淮同桌送來的，還埋怨孫子不把人家叫上來，卻沒看到江父的臉色有些變化。

到十點左右，江家父子二人都主動申請陪床，最后兩個人都留下來。

顧川在車里坐了幾個小時，有些后悔沒有跟上去，只是他忽然明白江淮為什么不愿意用他的錢，并不是跟他見外，而是他用的也是顧父的錢。

他啟動座駕，回海瀾郡，過家門而不入，直奔顧明照家。

顧明照很好奇他這么晚來，應顧川要求，到書房交談。

醫院的江淮并不知道顧川所做所為，他剛剛親眼目睹了一場醫鬧，風度翩翩的科室主任手上有幾道抓痕，病患家屬歇斯底里，噸位超重的大媽所向披靡，所幸鬧劇很快解決。

江淮回病房，給江奶奶削了一個蘋果。

在醫鬧開始之前，科室主任突然過來，安排著給江奶奶換病房，江父都一臉茫然。

最后還是江淮想起他急性腸胃炎住院的時候，萬分客氣與關照的主任，忽然明白過來。

他知道與顧川有關。

如他所說，他伸手便可以夠到他，而不是慌慌張張嗆口水后浮起來。

他低頭看手掌，心底充斥著無與倫比的滿足與感動。

“小淮？”

江父叫了三聲，他才聽到。

“爸，怎么了？”

“你奶奶睡著了你也早點睡?！?/br>
有特殊關照的好處在于他們家獨占一間大病房，外間還有兩張床供他們父子二人休息。

只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四人群里只有尹檬和任逸還在活躍。

**西天取經**

——【一支梨花壓海棠】川哥今晚怎么不在？今晚小學生好多，坑死了。

——【蜂蜜檸檬】江淮呢？怎么一整天都不在。

——【一支梨花壓海棠】川哥川哥？

——【蜂蜜檸檬】環環？

——【一支梨花壓海棠】尹檬我帶你打排位賽吧。

——【蜂蜜檸檬】輸了你看我打死你。

——【一支梨花壓海棠】不會不會你又不是江老大。

玩手游特坑的江老大默默不說話。

任逸又嚷嚷了。

——【一支梨花壓海棠】總覺得川哥和老大去干壞事了，都不在。你說我們要不要發展第五位隊友，每次組團都缺一個人，處女座無法忍受。

——【蜂蜜檸檬】你毛病真多。

江淮雙手握住手機打字。

——【江淮】早睡早起身體好。

——【一支梨花壓海棠】哎哎哎活捉老大！

——【一支梨花壓海棠】老大whereareyou？

——【一支梨花壓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