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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戰士的體質根本不算什么,但似乎必須說點什么才能化解房間里奇怪的氣氛。白楊搖了搖頭,眼眸依舊低垂。薛夜來一看又要冷場,忙說:“對了,你幫我洗了澡?”話一出口就后悔了,在心里暗罵自己笨蛋。居然主動把話題引到這里,氣氛不是更怪了么!沒想到白楊對這個話題卻表現得很輕松,沒有猶豫便回答了:“嗯。你之前說,不喜歡身上的煙味,我就幫你洗了身子?!?/br>薛夜來沒料到他在這件事上如此落落大方,一時不知作何反應。白楊說這些話時,沒有一絲綺念,就跟說出“我給我家的貓洗了個澡”一樣平靜。可他對接吻的態度卻迥異。薛夜來突然間隱隱約約把握到了白楊的“規則”:他是否會對身體接觸產生正常人的反應,取決于其中是否包含雙方的感情。如果沒有,哪怕這件事看起來再香|艷,他的內心也毫無觸動。如果有,哪怕這種感情并不特別強烈,他的內心也會受到沖擊。這么一想明白,薛夜來釋然了,不再為白楊給他洗澡的事感到尷尬。對白楊來說,那可能真的就跟給阿貓阿狗洗澡沒什么兩樣。“白楊你……”薛夜來歪了歪頭,思考措辭,“真是個誠實的人?!备星楹蜕眢w都一樣誠實。“什么?”“沒有?!毖σ箒黼S口敷衍道,一個念頭卻忽然無聲無息冒了出來。“對了,我想到一件事?!彼M力讓自己的語調顯得公事公辦,“如果你以后經常跟著我到處跑,總是穿作戰服不合適。明天我叫人給你做兩套合身的衣服好不好?”這種無關緊要的瑣事,白楊自然沒什么意見。“那我先幫你量一量尺碼?!毖σ箒砉首髌届o地走到衣柜前,拉開底部的一個小抽屜。他之前放置換洗衣物時,瞥見過一個放著針線的盒子。在里面翻了翻,不費勁就找到了一條軟尺。“衣服脫掉?!毖σ箒砟弥洺邍诟?,暗暗壓制住情緒,不讓白楊覺出異常。白楊顯然從來沒有過量體裁衣的經驗,聽薛夜來這么說,便順從地脫去了衣服。薛夜來繞到他背后,裝模作樣量了肩寬,又量了胸圍和腰圍,然后蹲下了身子。就著這個姿勢,薛夜來仰起視線。他的心也隨之提到了喉嚨,腦中亂做一團——要是真的親眼確認了那個紋身,接下去,他該怎么辦?第34章視線觸及的皮膚一片光滑。長年被衣物遮蔽的膚色,蒼白得仿若透明。然而,薛夜來一心尋找的目標卻并沒有出現。被這樣白皙的膚色襯托,殷紅的印記應該很顯眼才對。一絲難以言喻的欣喜爬上了薛夜來的心頭。難道是自己弄錯了?莫非之前的感應來自于其它原因,而不是紋身?白楊久久沒有感覺到軟尺測量的動作,回頭看了一眼。“馬上,馬上就好?!毖σ箒矶硕ㄉ?,左手捏住軟尺頂端,貼緊白楊的腰線。帶著紋身的右手順著尺身一寸一寸下移,仿佛要把上面的刻度按平。剛移了幾寸,指尖觸及之處,那種微妙的感應又來了。反復確認好了位置,薛夜來的目光投了過去。但那個未知的紋身隱藏得比他想象中更深,即使從這個角度,也還是什么都沒看到。薛夜來稍稍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敢做出進一步的動作。白楊就算再怎么沒有經驗,也能分辨出哪些事情超出了測量尺碼的范疇。薛夜來之前的那一次試探,說不定已經引起了他的疑心,現在再做出任何逾矩的舉動,都會讓白楊警覺起來。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慎讓兩個紋身直接接觸到了,感應力會很強烈,不可能不被白楊發現。“好了么?”白楊問了一句。“哦,好了,好了?!毖σ箒砗鷣y應著,收起軟尺,在紙上潦草記下匆忙量得的尺碼。白楊彎腰撿起放在床邊的衣服。這時候,床頭的燈光突然閃了閃,啪一聲熄滅了。“怎么回事?”薛夜來的心一緊,下意識地打開了精神閾。鑒于前一晚的經歷,他一瞬間以為這又是一次夜襲的前兆。但他隨即想到,不論對方是誰,連續兩天都使用同樣的方法未免太過愚蠢。細細搜索一遍,感知域內果然沒有異常。“應該是電路又壞了?!卑讞畹穆曇艉芾潇o,“電路昨天就出了問題,沒有修好。我去配電室那里看一看?!?/br>薛夜來身旁響起衣服摩擦的窸窣聲。白楊的眼睛有著極強的暗適應能力,能比其他人更快在黑暗里看清東西。“等一等,我陪你一起去?!毖σ箒砻髦フ覒闭彰?。這棟房子的配電室在地下,接連下了兩天的大雨,不知道那里是否進了積水,他害怕白楊一個人過去會發生意外。“你不用跟過去?!卑讞钫f,“到配電室要出門,你會著涼的?!?/br>“那怎么行!”薛夜來想也不想就打斷了他,“讓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br>“你昨天也沒有跟過去?!卑讞畹芙^,“我喜歡一個人做事。而且……你在旁邊,我會分心?!?/br>“分心?為什么分心?”“……”白楊沒有回答。這樣的反應讓薛夜來的心微妙地一動。到了現在,再裝傻下去就矯情了。于是干脆心一橫,直話直說:“白楊,我知道你喜歡我。雖然你從來沒有說出口,但我很早就感覺到了。“我長了這么大,還沒有喜歡過誰,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什么樣。但我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就從你身上感到了一種吸引力。我對你說過,你是黑暗戰士,我愛惜你的資質。其實,這也許不是全部的原因。我可能是對你……”話到這里停了一下?!耙灰婄娗椤彼膫€字卡在齒縫間,終究是覺得過于露骨,說不出口,于是換了一個更含蓄的說法:“……對你有感覺。從今天以后,我不想,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假裝我們之間什么也沒有。不管是什么樣的事,我都想和你一起去做?!?/br>說著這些話,薛夜來向白楊的方向邁了一步。或許是方才在窗邊站著的時候,拖鞋被雨水打濕了,薛夜來的步子又邁得急了些,腳底驀地一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若是平時,以薛夜來的身手,這不算什么??山裉斓乃降资沁€在生著病,反應比平常慢了半拍,沒能穩住重心。好在這個過程有驚無險。他傾斜的身體被白楊及時扶了一把,借助這股力道為緩沖,薛夜來平穩落在了地上,沒有跌傷或磕上桌角。然而,另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卻發生了。兩個人的距離太近,薛夜來揚起的右手背不期然貼上了白楊的身體。